查看完整版本: 形骸 -【草莽警探】《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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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37 PM

第60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

“你是警察?”建軍問道。

不等閆儒玉回答,胖子倒是先表示了懷疑:“怎麼證明你的身份?”

“他能幫我證明,”閆儒玉指了指建軍。

“我?”

閆儒玉攤開雙手,對建軍道:“你仔細看看。”

“這……老繭……你也曾經受過高強度的射擊訓練?”建軍細看之下立即發現了閆儒玉手上與眾不同的地方。

“沒辦法,跟人搏鬥的本事太差,隻能靠槍來湊,現在你相信我是警察了?”

建軍思忖了一下道:“我信你。”

胖子隨即道:“嗨,原來是警察同誌,可把你們盼來了,咱們是魚水一家親,我就知道危難時刻警察不會不管我們的!”

屋內凝重的氣氛總算散去,眾人又七嘴八舌起來。

“同誌,外麵還有別的警察嗎?”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得救啊?你不會騙我們吧?”

“他們還搶了我兩千塊呢,能要回來嗎?”
……

閆儒玉鬆了口氣,他一邊回答眾人的問題,一邊想道:幸虧混進來探查了情況,否則,任由這些人自救,一旦與持槍的歹徒發生衝突,造成傷亡的後果就太可惜了!

“大家聽我說,”閆儒玉道:“我的同事正在追蹤黑手術窩點,一旦黑醫生進入窩點,幾處地方就會同時實施抓捕。”

“你是說二傻子也能得救?”胖子問道。

“二傻子?”

“就是剛剛被一哥帶走的人啊,穿黑衣服來著,不怎麼說話,呆愣愣的,我們都喊他二傻子。”

“二傻子,他正是問題的關鍵。因為信息偏差,我的同事可能會錯過最佳解救時機,二傻子的腎髒可能保不住!”

“啊?!你們警察是幹什麼吃……”胖子口無遮攔的話說到一半,旁邊的人拽了他一把,他這才剎住車。

閆儒玉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這樣的誤解他早已習慣。想要毀了群眾對公權力的信任,一代糟糕的公務人員就足夠了,可要重拾信任,可能需要好幾代公務人員的努力。

建軍瞪了胖子一眼,轉而對閆儒玉道:“你想怎麼辦?我幫你。”
——————————

5分鍾後。

建軍開始敲門,“快開門!我要撒尿!開門啊!”

閆儒玉也在一旁喊道:“大哥!開門啊!我也撒尿!”

“喊什麼?!催命啊?!”

緊身褲沒好氣地應了一聲。

他雖不耐煩,卻還是拿著鑰匙上了樓。閆儒玉懷疑,要不是為了避免這些人得病,影響腎髒質量,緊身褲興許會逼迫他們在屋裏解決。

唉,人性還能再陰暗點嗎?

開門,建軍不多廢話,直接奔向樓下廁所,閆儒玉也想往外奔的時候,緊身褲卻上前一步,恰好卡在門口。

“小子,你讓老子很不爽!給我小心點!”

閆儒玉陪著笑道:“大哥,我一緊張就愛上廁所,對不起啊。”

緊身褲厭惡地讓開一道縫,閆儒玉這才側身小心翼翼地出門,生怕碰到緊身褲,又惹得他不爽。

建軍大大咧咧走進廁所,連門也不管就嘩啦啦地解決起來,閆儒玉等在門外,心想這家夥什麼體質,說尿就尿啊,都不用醞釀一下的。

建軍麻利地提上褲子,回身一看閆儒玉。

緊身褲站在不遠處的樓梯台階上盯著兩人,濤哥和花毛就在3米開開外的屋子裏。

前有狼後有虎,此刻並非動手的最佳時機,但卻是他們唯一的機會。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緊身褲怎麼也沒想到,建軍會突然向閆儒玉發難。

他飛起一腳恰好踹在閆儒玉胸口,同時口中罵道:“小子!有兩根煙就敢作威作福,我弄死你!”

閆儒玉雖伸出手臂勉強擋了一下,但這一腳力道極大,加上他瘦,竟然直接被踹飛了。

飛在空中的時間既短暫又漫長,在旁人看來那就是一瞬間,但閆儒玉仿佛覺得那一刻一切都成了慢動作,他甚至偏了偏頭,用餘光掃了一眼院子角落。

正是他撿起去廁所撈手機的木棍的角落。

建軍不愧是特種兵,在緊身褲等人趕來之前又上前補了一腳。

緊身褲、濤哥、花毛合力將他拉開的時候,閆儒玉借著這兩腳的慣性,已經連滾帶爬地縮進了院子角落。

濤哥照著建軍的小腹就是兩拳,打得建軍弓著腰,如一隻蝦米。

“新來的,又他娘的是你!”

控製住了了濤哥,緊身褲氣不打一處來,衝上前來對著閆儒玉就是一陣猛踹,打得閆儒玉直流鼻血。

“行了,帶回去吧。”最終還是濤哥開口道:“傷了殘了都是咱們的損失,差不多得了。”

緊身褲揉著拳頭,惡狠狠地對閆儒玉道:“小子,再讓我碰上你惹事,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弄死你!”

閆儒玉拿衣袖捂著鼻子,垂頭喪氣地跟著緊身褲往樓上走,心中卻是無比竊喜。

兩人進屋,屋門落鎖,濤哥和緊身褲的腳步聲消失,胖子按耐不住第一個湊上來,小聲問道:“怎麼樣?拿到了嗎?”

閆儒玉一攤手,手上可不正是他的手機。

原來,掉進廁所的其實是閆儒玉的煙盒,他謊稱手機掉下去了,然後趁著去找木棍的機會將手機藏在了院子角落堆積的枯枝老葉裏。

“嘿,就知道你們警察同誌辦事靠譜!”

胖子這人除了心大點兒,口無遮攔,也沒什麼大毛病。其餘幾人卻各懷私心,有人當即就道:“給我用用電話!我要給家裏人說一聲!”

“說個屁!”有人立即製止,“趕緊給外麵的警察打電話,快把我們救出去吧,我一分鍾都不想呆這兒了!”

“是啊是啊,快讓人來救我們吧!”

“再忍忍吧!”關鍵時刻還是建軍站出來道:“警察同誌為了救咱們都深入虎穴了,還主動挨了打,怎麼?你們還信不過他?”

這下終於把眾人的話給噎住了。

閆儒玉卻顧不上這些,開機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撥通了吳錯的電話。

響了很久,直到“暫時無人接聽”的語音提示響起。

怎麼回事?吳錯為什麼不接電話?難道跟蹤任務出什麼岔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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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39 PM

本帖最後由 zecsq 於 2018-1-10 01:40 PM 編輯

第61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一)

直到眼見一哥等人進入廢棄的精神病院,吳錯的跟蹤任務始終很順利。

他與負責蹲守王九龍的副組長通了電話,得知王九龍這一天都在東逛西逛,買了幾樣禮品。

逛街?買東西?

吳錯壓下心頭疑慮,又打電話回市廳請求特警支援。

不僅要來廢棄精神病院支援,還要去閆儒玉盯守的小二樓支援,那裏很可能會有一場硬戰。

安排好一切,那一絲疑慮又繞回了吳錯腦海中。

這種時候,王九龍怎麼還在悠閑地逛街?難道他不該趕來準備手術?

一想到一個人即將被摘取腎髒,吳錯心裏就七上八下的。

不對勁兒!得進去看看!

吳錯給在遠處蹲守的同事打了電話,囑咐他們立即接應前來增援的特警,這才將手機調至靜音,下車,向廢舊精神病院潛行而去。

精神病院周圍十分荒涼,半人高的雜草是極好的掩護,吳錯很快就到了院牆邊。

院牆是那種老式的磚牆,有多處缺口,缺口處的磚頭不知所蹤,大概周圍人家修葺房屋需要用到磚頭,給搬走了。

所以要進入院子並不難,難的是從院牆到醫院大樓中間有一段路是沒有植物遮擋的。

萬一有人從大樓高處向下監視,吳錯就會暴露。

他貓在牆根思索了片刻,最終覺得此刻時間寶貴,不能再僵持下去,萬一被發現了也隻能隨機應變。

終於,吳錯穿過空地進入了醫院大樓。

大樓的正門有卷簾門牢牢鎖著,好在一樓有一扇窗戶是破的,吳錯三下兩下就從破窗戶翻進了屋。

大概是今天陽光充足的原因,屋內並沒有恐怖電影裏廢棄醫院的陰森感覺,就是灰塵實在太厚,被吳錯一帶,立即有無數灰塵顆粒在陽光中浮遊。

屋內正中是一張破舊的木桌,一看就是那種老式的醫生辦公桌,一隻破口的玻璃杯擺在桌上,半截衣架躺在地上,隻剩一個底座,有掛鉤的上半截不知去向。

吳錯將衣架的杆子從底座上取下來,掂量了一下,有點分量,可以當棍子防身。

走到門口按了一下電燈開關,出乎意料地,燈竟然亮了。

怪了,難道犯罪團夥一直在為這裏支付電費?

吳錯又簡單地通了個電話,囑咐在外等候的同事查一查這座廢舊建築的歸屬。

關燈,來到屋門外的走廊,吳錯的探險之旅正式開始。

走廊左手邊是醫院大廳,順著走廊來到大廳,吳錯環顧四周,希望能找到引導圖、平麵圖之類的東西。

根據他的推測,犯罪分子一定會選一間舊的手術室做為黑手術地點,而有了引導圖手術室就好找了。

很快,吳錯發現了牆上一張簡易的引導圖,可惜引導圖上並未明確標示出手術室的位置。

吳錯看著圖思忖片刻,心中有了主意。

這是一棟六層的老式建築,其內有兩處樓梯,以及一部醫用電梯。

吳錯先是去檢查了電梯。

電梯門開著,恰好停在一樓,因為年久失修,已經停用了。

他又仔細檢查了電梯旁的樓梯,發現樓梯上以及樓梯附近的灰塵中並未留下腳印。

顯然犯罪分子不曾由此處上樓。

吳錯又來到另一處樓梯,竟然也沒有腳印!

怎麼回事?難道手術地點就在一樓?

可是自己在一樓來來回回地兜了好幾圈,並無任何端倪。

不會是……這些人平白從大樓裏消失了吧?

吳錯深吸幾口氣,又拍了拍自己的臉,試圖驅散那些恐怖詭異的想法。

“老吳,不能慫,冷靜下來,要是老閆在,肯定不相信什麼鬼怪,這些人要是有那些玄乎的本事,還用的著幹倒賣器官的勾當?”吳錯不斷進行著自我心理建設,總算壓下了心驚肉跳之感。

那問題究竟出在哪兒呢?

沒上樓,也不在第一層……

他突然想到一個細節。

負一層!

這棟樓裏還有負一層!剛剛檢查電梯的時候,電梯裏的按鍵上有B1的字樣,正是負一層!

難道黑手術室在樓下?

可兩處樓梯均是到一樓就截止了,並未向下延伸,他們是怎麼下去的呢?

吳錯再次來到大廳的引導圖前,一處消防通道引起了他的注意。

消防通道一側有一個樓梯的標誌,標誌上打了個叉。

隻有這一處樓梯了!

消防通道靠近大樓後側,比較隱蔽,看起來十分陰森。

通道一側有一扇黃色的木門,木門前有一些淩亂的腳印,明顯是新的。

腳印自消防通道的另一端延伸而來,而另一端正是大樓的後門,也就是一哥等人進來的地方。

找到了!

吳錯小心翼翼地靠近黃色木門,越是走得近,越是覺得那門縫裏似乎有陰風往外刮,汗毛再次根根豎起。

雖說吳錯身手不錯,但這不代表他膽子大,他也怕疼,怕死,許多時候,做為一名刑警,他隻能壯起膽子往前衝。

距離木門越來越近,吳錯隱約聽到門裏傳來了聲音。

再近一些,就能確定那是有人說話。

吳錯蹲在門旁,將眼睛湊到門縫處向裏看。

隻見門內的確是通向負一層的樓梯,樓梯拐彎處有燈光。

燈光不算亮,卻正好將兩個影子映在了吳錯目力所及之處的白牆上。

從影子的動作來看,兩人正在吸煙。

“大哥,你聽說過沒?這地方可邪門了!一到晚上就有女人的哭聲!”

“呵呵,還是個女鬼呢。”

“我說真的!”

被稱作大哥的人伸手攬過另一人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動腦子想想,老大為什麼把手術地點選在這兒?不就是看中了這兒空曠沒人嗎?說實話,那些鬧鬼的傳聞倒是幫了咱們不少忙。”
……

兩人正聊著,一個女聲插話道:“都準備好了,手術馬上開始,你倆別在這抽煙了!去門口守著!”

兩人應了一聲,上樓,向著木門走來。

吳錯迅速沿原路後退,轉過消防通道盡頭的拐角,躲在牆後,聽著消防通道內的動靜。

吱——

木門開了。

三秒鍾之後,被稱為大哥的人“嗯?”了一聲。

“腳印?”大哥自言自語道。

另一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不尋常之處,“是啊,咱們是從後門直接進來的,通往大廳的方向怎麼會有腳印?”

“你過去看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43 PM

第62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二)

被指派過來查看情況的人顯然也是心裏發怵,大有走一步退兩步的意思,不多時就被大哥罵了一句廢物。

大哥只好掏出口袋裏的彈簧刀親自上陣。

兩個人嗎?有點難度。

吳錯躲在牆角後默默計算著兩人的到達牆角的時間。

還有5步……

3步……

1步……

就在此時,對方的腳步卻戛然而止。

怎麼回事?難道被發現了?

吳錯屏氣凝神,精神高度集中,可是1分鍾過去了,對方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再等等,或許這是一場耐心的較量。

3分鍾過去了……

黑手術正在進行,吳錯沒有時間跟這兩個小囉囉耗下去。

只能冒險了!

他猛然衝出牆角,同時揮舞著手中的棍子,既是防身,也是攻擊。

然而,消防通道裏卻是空空入也。

兩個大活人竟然不見了!

怎麼可能?!

吳錯就是再唯物主義,此刻後背上也出了一層白毛汗。

他下意識地環顧四周。四周還是老樣子,看不到的犄角旮旯裏卻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吳錯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夜裏睡覺總懷疑門背後和床底下藏著人的時候。

此刻,他就覺得大廳服務台後和走廊兩側的房間裏有什麼東西正窺視著他。

他下意識地後背靠牆,以防有人背後偷襲,然後將手伸到後腰,摸到了冰冷的配槍,心中總算安穩些。

先叫支援!

吳錯哆哆嗦嗦掏出手機,撥通了在外蹲守的刑警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瞬間,吳錯欣慰得甚至有些熱淚盈眶。

“隊長,特警到了!等待指示!”

“行動!幾處蹲守點同時收網!精神病院兵分兩路從前後門包抄!黑手術窩點在地下一層,重複一遍,地下一層!”

“明白!”

掛了電話,吳錯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氣,再次向著木門逼近。

雖然害怕,可他還沒忘記,黑手術還在進行,一條生命正受到傷害。

與此同時,稍微平複了心情的吳錯對那兩人的消失也有了大致的猜想。

木門內很安靜,仿佛剛剛從裏麵走出的兩人是幻覺。

吳錯蹲在門口,在心中默數了1、2、3,猛然起身,一腳踹開木門。

與此同時兩條人影一左一右從木門後撲向了吳錯。

這兩人果然躲回來了!肯定是貓在門口等著偷襲呢!

隻見那人影一胖一瘦,胖的頂著個明晃晃的大光頭,十分顯眼,吳錯一眼就認出,正是將一哥接來此處的桑塔納司機。

瘦子則梳著中分,一臉腎虛的模樣,雖也裝模作樣地攻擊,卻不過是狐假虎威,仗著自己這邊的人數優勢罷了。

來不及多想,胖子手中的彈簧刀已經刺向了吳錯小腹。

吳錯急轉身,險險地避過一刀。

刺啦——

人雖沒有受傷,羽絨服卻被割了個大口子,白花花的鴨絨都飄了出來。

啪——

吳錯手中的棍子也沒閑著,一下砸在光頭後背上。

那光頭也是個練家子、狠角色,後背結結實實挨了一棍,不過就是悶哼一聲,轉身惡狠狠地盯著吳錯,眼中滿是殺意。

“小子,跑這兒來送死,爺爺成全你!”

銀光一閃,這次刀子直取吳錯左胸口。

“靠!”

真憋屈!要不是顧及底下的手術,不想驚動主刀的黑醫生,吳錯早就鳴槍示警了。

他隻能繼續與兩人肉搏。在光頭出手的同時,吳錯也揮起了棍子。

啪——

棍子敲在人身上的聲音。

哢嚓——

骨頭遭受重擊的聲音。

嘡啷——

匕首掉在地上。

光頭捂著手腕正欲哀嚎,又被吳錯反手一棍砸在脖頸一側。

光頭翻了翻白眼,腳步踉蹌幾下,終於昏迷倒地。

與此同時,中分頭瘦子也已衝到近前。

瘦子顯然認為局勢已經十拿九穩,光頭這一刀就算殺不死,也能重傷吳錯,就毫無顧忌地衝了上來。

誰知吳錯竟然後發製人,將光頭敲昏了。

瘦子下意識地收回了拳頭,可因為慣性,身體又往前衝了一步,恰好來到吳錯麵前。

此刻,瘦子臉上的表情真是五味俱全,有恐懼,有尷尬,有討好,最後,他嘴角的肌肉抖了抖,苦笑了一下。

“你也歇會兒。”

啪——

棍子準確無誤敲在瘦子的脖頸處。

就在瘦子癱倒在地時,有破門聲傳來,緊接著消防通道裏響起了兮兮索索的的腳步聲。

三名荷槍實彈的特警以搜索隊形衝進木門。

吳錯趕忙舉起雙手,“別開槍!自己人!警察!”

一名特警上前,從閆儒玉身上搜出警官證,確認無誤,向其餘兩人打了個手勢,其餘兩人這才將對準吳錯的槍口轉向了別處。

“這兩個是幫凶,剛被我製服,”吳錯一邊給光頭戴上手銬,一邊對特警道:“黑手術窩點就在底下,快去救人!”

一名特警立即用對講機呼叫分散在醫院大樓內的其他特警。

不多時又有一個三人小隊趕來。

留下一人看守兩名昏迷的犯人,其餘五人跟著吳錯一起向下搜索。

負一層比樓上要暖和,地下似乎更加冬暖夏涼。

一出樓梯是一條走廊,走廊盡頭一個房間的燈亮著,下方的門縫透出一線光,很顯眼。

特警隊長打了個手勢,幾人配合默契地跟了上去,他們有意識地將吳錯護在隊形中央。

六人小分隊剛踏上,那亮著燈的房門卻開了。

特警隊長一握拳,眾人急停,緊張地盯著房間門口。

一台手術床先被推了出來。

手術床上躺著人,那人腹部的位置一片鮮紅,顯然腎髒摘取手術已經開始,而傷口還尚未縫合。

吳錯踮起腳,伸長了脖子想看清楚傷口內的腎髒還在不在,可是因為尚有一段距離,他什麼都沒看見。

手術床被完全推了出來,一隻握著手術刀的手也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中。

手術刀正好架在昏迷不醒的傷者的脖子上。

“放我們走!否則殺了他!”

一哥現身了!

她身著綠色的手術服,口罩掛在左耳上,看不出臉上的表情是麻木還是絕望。

她的身後緊跟著一個20多歲的女孩,也穿著手術服,看樣子是手術助手。女孩緊挨著一哥,怯生生的。

“他的腎髒……還在嗎?”吳錯問道。

“兩個都在。”一哥的情緒還算鎮定,能夠回答問題。

吳錯長舒了一口氣。

幸好,不枉他孤軍深入爭分奪秒。

“放我們走!”一哥再次強調。

“可以。”...<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45 PM

第63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三)

吳錯並沒有太多談判經驗,大學裏學的那點理論知識早就還給老師了,但他知道,眼下的情況一定要以保證人質安全為第一目標。

“別激動,隻要你不傷害他,咱們什麼都好商量。”

吳錯一邊說話一邊將手中的棍子放在地上,又將別在後腰的手槍掏出來,交給特警隊長。

除了特警隊長以外,其餘四名特警也配合地將槍口向下壓了十度左右,不再是隨時可以射擊的狀態。

吳錯攤開雙手展示出無害的樣子,確定一哥沒有什麼過激反應才緩緩向前走了幾步,擋在眾特警和一哥中間。

“別緊張,我沒有武器。據我們了解,你並不是犯罪組織的頭目,你手上也並沒有出過器官提供者死亡的惡性事件,所以……”吳錯掂量著言辭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跟警方合作是最好的選擇。”

“不可能!”一哥手中的手術刀向下壓了半寸,鋒利的刀刃貼在了傷者的脖頸上。

“好好好,別激動,說說你的要求。”吳錯連忙後退一步,以示退讓。

“我要求……你們準備一輛救護車!把救護車開到大樓後門!所有警察必須退出去!否則我就殺了他!”

“好!我給你車,現在就可以給你,但你想過沒,帶著一名已經開膛破肚的傷者,你們如何逃亡?萬一逃亡路上重傷的人質死了,你們就一點籌碼都沒有了。”

這也正一哥和年輕姑娘擔心的問題,兩人對視一眼,顯然沒主意了。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留下當你們的人質,放了傷者,”見兩人露出排斥的神色,吳錯補充道:“即便做黑手術,你依然是個醫生,救救你的病人。”

這話起了效果,一哥的眼中竟隱隱有淚光,她深吸幾口氣,脖頸和額頭上的筋都暴了起來,顯然是努力壓抑著情緒。

“按你說的!你過來。”

“好,我這就慢慢走過去,咱們都別激動。”

僅十來米的距離,吳錯每走一步都是慎之又慎。

走到距離手術床尚有1米的時候,吳錯主動停下了腳步。一哥身後的姑娘拿出一把手術刀,小心翼翼地來到吳錯身旁,將刀架在了吳錯脖子上。

“別耍花樣。”姑娘警告道。

“不會,不會。”吳錯稍稍向後偏了一下脖子,生怕姑娘失手,小命真的交代於此,“我已經就範了,你們就放了傷者吧,他的麻醉也快到時候了吧?等下醒過來看到自己這樣,別再嚇出個好歹。”

吳錯的話說得很誠懇,兩個姑娘短暫交流了一下,一哥推著手術床上前,將手術床放在走廊當中。

“讓他們把傷員帶走吧,警察必須全部撤走。”

“行,讓我們幹啥我們幹啥。”吳錯的態度那叫一個端正。

特警隊長立即招呼隊員帶著傷員撤離,臨走不忘丟給吳錯一個眼神,那意思是讓吳錯安心當人質,其餘問題他們特警接手了,他們一定會保障吳錯的安全。

待特警撤離了,吳錯才道:“對了,得幫你們安排車,我能打個電話嗎?”

得到兩人同意,吳錯這才小心翼翼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通了外麵刑警的電話,打開免提。

電話接通,吳錯先是三言兩語說明了情況,接電話的同事自然萬分擔憂。

出於職業習慣,他們的擔憂並不是無用的噓寒問暖,而是審時度勢地與匪徒進行了一番交涉,最終同意向匪徒提供一輛加滿油的越野車和100萬現金。

掛了電話,趁著警方準備車輛的工夫,兩人合力將吳錯的手牢牢綁在身後,吳錯的手機也被她們拿了去。

“怎麼稱呼兩位?”吳錯問道。

年輕姑娘剛想答話,卻被一哥攔了下來,“別理他,他這是攻心計。”

“太看得起我了,”吳錯自嘲地一笑:“我要是會什麼攻心計,也不至於單身小三十年。”

見兩人不接話,吳錯厚著臉皮繼續道:“大家通報一下姓名以後也好相互稱呼,先說我吧,我叫吳錯,你們叫我老吳就行。另外,我們之前做過調查,知道你的網名叫一哥,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

或許是被吳錯嘮叨煩了,又或許是逃亡用的車子遲遲沒有準備好,一哥不耐煩道:“咱們很快就會分道揚鑣,自我介紹什麼的,就免了吧。”

“我看未必,”吳錯搖頭道:“咱們來分析一下,就憑一輛車,真能逃得走?國家有天網監控係統,到處都是攝像頭,就算警方不在屁股後頭追,咱也逃不了啊。而且,按照警方的管用手段,車上肯定有追蹤器,還不止一個……”

吳錯特意用“咱”“咱們”代替了“你們”,是在潛移默化地消除他與兩人之間的隔閡,讓兩人淡化他的人質身份,將他當成一同逃亡的隊友。

“那你有什麼專業意見?”年輕姑娘問道。

這一次,一哥卻沒有阻攔他們交談。

好事!

一哥態度的轉變讓吳錯很是興奮,看來推心置腹的談話開始起效了。

“實在想逃得話,倒也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我先幫你們偽造一個已經逃出去的現場,造成要車不過是個幌子,其實你們是要趁警方準備車子、部署抓捕策略的時候逃跑的假象。痕檢是我的專業,想要偽造一個逃跑現場並不難。

這樣一來,警方誤認為你們已經逃走,一定會一窩蜂地朝著他們認為可能的逃跑方向布控,對這裏的圍守就會鬆懈許多。

等警察都去路上追捕你們了,就是你們從這兒逃走的機會。”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不得不承認,與吳錯的辦法相比,她們的主意簡直是粗枝大葉漏洞百出。

“不過,我的辦法也存在兩個問題。”

“什麼問題?”

“第一,你們會信任我嗎?倘若咱們倆的身份互換一下,我就覺得你肯定會在布置假現場時留下蛛絲馬跡。

第二,你們肯定不會帶著我逃,所以,要想這個計劃成功,就必須殺了我,因為只要我活著見到警方,假逃跑的事必然露餡。”

“你們,會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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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48 PM

第64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四)

這是一次賭博,吳錯賭兩個姑娘良心未泯。

他之所以敢這麼賭,是因為一哥答應放走傷者。

那一刻,吳錯隱約覺得抓住了這個果敢的姑娘脆弱的一麵。

“少在這危言聳聽,你以為我真不敢殺你?”一哥怒道。

“死在你手中也不錯,一刀斃命,幹淨利索,我相信你有這個手藝。”吳錯抬眼緩緩掃視兩個姑娘,“然後呢?永遠逃亡?”

兩個姑娘沒答話,吳錯繼續道:“我來幫你們算一筆賬吧,故意傷害致人重傷,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考慮到這是團夥作案,團夥頭目承擔最大的責任,所以對你們的量刑不會這麼重。

同時,如果你們有立功表現,比如剛剛主動放走傷者,讓傷者得到及時治療,還有,主動交代警方不知道的重大線索,比如犯罪團夥的頭目身份,量刑上還能再減一些。

另外,你們要是逃了,除了故意傷害,還坐實了劫持人質的罪名,可如果選擇歸案,那就是我主動留下勸降,並取得一定成效,劫持人質的罪名一筆勾銷。

主動歸案吧,判不了幾年的,如果是逃亡被抓,量刑就重了,尤其是你……”

吳錯轉向年輕姑娘道:“你隻是個手術助理,對吧?對你的量刑就更輕了,別走冤枉路把大好青春浪費在牢裏。”

“你閉嘴!”看到年輕姑娘有了動搖之色,一哥急了。

她將年輕姑娘拉到一旁,“小瑤,我這麼做可都是為了你!你還年輕,一旦留下案底,這輩子就都毀了!姐當年就是因為那個黑點才走到今天這步,你忘了?”

“姐,我知道,”被稱作小瑤的姑娘眼中已經有了淚光,“可咱們……能逃到哪兒去?咱們逃不掉的!”

一哥也心慌意亂起來,她惡狠狠地看著吳錯,突然揪起吳錯的衣領道:“你知道什麼?!你是人質!人質!再敢胡說八道,我殺了你!”

手術刀裹挾著寒意直衝吳錯的脖頸而來。

“殺了你,不留後路,逃!”

“不!姐!住手!”

小瑤一個猛撲,險險地攔住了一哥。

“姐,不能一錯再錯啊!”

吳錯翻倒在地,一頭的冷汗,“難道你忘了,醫生是救人的,不是殺人的。”

聽到“醫生”二字,一哥渾身猛然顫抖了一下。

“我不是醫生,早就不是了!”她捂著耳朵衝吳錯大喊,顯然不願聽到“醫生”二字。

這兩個字就像尖刀,總能直插到她心裏。

“為什麼?和王九龍一樣,手上受了傷?”

“王九龍,他算個什麼東西!明知道自己不能手術,為了賺錢,還讓那麼多人死在手術台上。”

“那麼多人?”吳錯心中一驚,除了已經發現的三具屍體,難道還有其他受害者?

“呵,告訴你也無妨,你現在就可以打電話出去,讓警察在後院花壇裏挖,5個還是6個來著,我忘了。”一哥將手機遞給吳錯,又道:“順便問問,車和錢什麼時候準備好。”

吳錯照做。外麵的刑警很快從周圍農戶家裏借來挖掘工具,不多時就從精神病院後院花壇內挖出了第一具屍體。

吳錯頹然靠在牆角。

這樣一個手段殘忍的犯罪組織,不知頭目是誰,不知有何背景,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如果一哥所說不假,因為黑手術致死的已經近十人,那被竊取了腎髒的受害者豈不是不計其數。

這些受害者在哪兒?他們為什麼不報警?

或者說,如果有人報警,為什麼沒有引起重視?

想到這些人身心受害,尋求法律保護的道路又不知有多曲折,吳錯不由渾身陣陣發涼。

“一輛車和一百萬現金不是什麼難事,你的同事卻拖拖拉拉,吳警官,看來他們不在乎你的死活。”

吳錯深吸一口氣收起頹喪的情緒,“我倒以為是他們信任我。”

“信任你?”

“信任我,覺得我能說服你倆。不過,這回恐怕要辜負組織信任了,好話壞話全說了,你們就是不聽。放心,根據經驗,被綁架2小時以後,外麵的人會認為談判失敗,到時候,為了保證我的安全,他們會主動提供你們需要的車和錢。”

“呵呵,吳警官,很了解情況嘛,專家啊。”

“過獎了,咱們這是隔行如隔山,”吳錯找了個舒服點的姿勢重新靠牆坐下,“你都要逃走了,不介意走之前跟我講講這個團夥吧。”

“你想問我們老大吧?”

一哥脫下手術服,也席地坐在吳錯對麵。

她從口袋裏掏出一包煙,自己點上一根,又對吳錯道:“你就忍忍吧,等把你放了再抽。”

“沒問題,你說了算。”

一哥深吸了一口煙,悠悠吐出,才道:“我們老大早跑了。”

“跑了?”

“大概一個禮拜之前出國了,然後就再也沒人能聯係上他,你說巧不巧?”

“……”

“對了,我雖然隻見過這個老大一次,卻聽說了一些關於他的事兒。據說他隻是某個黑社會組織裏小嘍囉,對這個黑社會組織來說,我們老大手下倒賣器官的買賣不過是毛毛雨。

這個黑社會組織敢在四九城裏橫行霸道,就因為靠山夠硬,那個靠山……”

一哥向前伸了伸脖子,壓低聲音道:“我聽說,那位可是住在中南海的。”

從警這麼多年,奇葩事吳錯沒少見,此類造謠他不是沒聽說過,但不知為什麼,此話從一哥口中說出,竟讓吳錯有了一種可信的感覺,他甚至想要追問下去。

出於職業習慣,吳錯忍住了,好不容易讓一哥開口,他不想把時間花在探討這些死無對證的事上。

“還是具體說說你們老大吧。”

“我說過了,我隻見過他一麵,連名字都不知道。”

再之後,一哥就什麼都不說了。她默默抽煙的樣子看起來很淡定,似乎早料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吳錯所說果然沒錯,就在吳錯成為人質的2小時之後,外麵的刑警打來電話,說是車和錢準備好了。

“小瑤,準備出發!你押著吳警官,出門就全靠他掩護了。”

小瑤猶豫道:“姐,咱們逃不掉!吳警官說得……”

“我知道他說得有道理,那也得逃!”

“為什麼?!”

小瑤擺出一副要跟一哥把話說清楚的架勢,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就算性子軟弱的姑娘也會盡可能地趨利避害。

“會死的!你知不知道?!”

小瑤的立場不堅使得一哥產生了一種遭受背叛的感覺,她很是惱怒。

吳錯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費力地站起,正麵質問一哥道:“為什麼會死?究竟誰要害你?你在擔心什麼?”

“你別管!用不著你管!”

一哥顯然是橫下了心,她幹脆抄起手術刀,架在吳錯脖子上,“走!出門!敢耍花招我殺了你!”

“呃——”

吳錯背對著兩人,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隻是覺得架在脖子旁的手術刀劇烈搖晃了一下,嚇得他趕忙縮頭去躲。

之後,一哥不可置信地轉過頭,指著小瑤,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對不起,姐,我真的……不想逃。”

小瑤手中的注射器落地,一哥也倒在了地上。

“這……”

“隻是麻醉劑,不會有事,吳警官,我這算是立功表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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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50 PM

第65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五)

當吳錯押著小瑤扛著一哥走出醫院後門,特警們立即縮小包圍,將三人圈在中央。

小瑤緊張地舉起雙手,回頭看著吳錯,收到吳錯沉穩的眼神,這才安下心來。

兩名與吳錯同來的刑警則是立即趕到跟前,一人給小瑤拷上手銬,一人接過被吳錯扛在肩上的一哥。

“吳隊,沒受傷吧?”

“我沒事,其它幾處收網情況怎麼樣?”

“樊麗娜和王九龍抓住了,過程很順利,隻是閆警官那邊……”

“老閆怎麼了?”吳錯緊張道。

“一直聯係不上閆警官……”

“什麼?聯係不上?什麼叫聯係不上?”

“所以啊,現場的同時也沒敢貿然行動,咱們的人在二層小樓附近布控,將那裏嚴密監視起來了,便衣在周圍盯點,特警的狙擊手也就位了,就等你拿主意呢。”

吳錯掏出自己的手機,這才發現通訊記錄裏竟然有兩通閆儒玉的未接來電,還有兩條短信:

已入狼窩,拖住一哥!

共三名歹徒,有槍!

“媽的!”吳錯少有地爆了一句粗口,“你們押嫌疑人回去,我去支援老閆。”

“吳警官!”小瑤突然一把抓住吳錯的手臂。這個姑娘十分信任吳錯,眼看吳錯要走,一下子六神無主了。

“放心,我的同事會幫你們安排好一切,咱們市廳見,”安慰過小瑤,吳錯又對兩名刑警交代道:“小瑤幫我製服了一哥,有重大立功和悔罪表現,不能與窮凶極惡的犯罪分子相提並論,明白嗎?”

“組長放心!我們會照顧好兩名犯罪嫌疑人。”

得到允諾,小瑤不得不撒手。

吳錯像陣風似的鑽進一輛警用車,一腳油門下去,車速瞬間飆到200邁。

一邊開車,他一邊撥通了閆儒玉的電話。

沒人接。

“媽的!身手不行還往狼窩子裏鑽!”吳錯真怕他把小命交代了。

心下著急,又撥通了在小二樓附近蹲守的刑警的電話。

“什麼情況?有老閆的消息嗎?”

“我們一直用望遠鏡監視,可是沒動靜啊。組長,要不讓便衣去敲門試探一下?”

“先別輕舉妄動!對方有槍!繼續觀察!”

“好的,組長……嗯?”對方顯然是有所發現。

“怎麼了?”吳錯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二樓房間裏……有個人被抬出來了……腹部的紗布……有血跡……可能已經死了……還是沒看到閆警官。”

最後一句話總算讓吳錯懸起的心放回了肚子裏,他生怕有人說出“死者就是閆警官”這樣的話,別說“就是”,即便“貌似”也不行。

是他讓貓在未偵破案件檔案室的閆儒玉走上了刑偵這條路,若是閆儒玉出事,他將自責一輩子。

“密切注意對方動向,我10分鍾內趕到!”吳錯掛了電話專心開車。

他清楚在如此快的車速下分心打電話是十分危險的,唯有先安全地趕到現場,不要節外生枝,方能給閆儒玉幫上忙。

二層小樓,關押著閆儒玉等八人的房間。

眾人聽到腳步聲傳來,都閉了嘴,緊張地盯著門口,建軍則麻利地鑽到床下,將那半截磚頭塞回了牆洞。

腳步聲來到門口,並未停留,而是又多走了幾步,看來是停在了4號房間門口。

開鎖,開門。

伴隨著緊身褲的抱怨:“一哥咋還不回來?這娘們兒不會把傷員給忘了吧?萬一人死咱們這兒……”

“我靠!好像……死了。”緊身褲的聲音都變了。

“嚷什麼?!”濤哥對緊身褲的大驚小怪很是不滿,“沒見過死人?!真他娘的晦氣!”

隻聽兩人進屋,濤哥沉聲道:“怎麼爬到床底下去了?先把人抬出來再說!”

隔壁屋裏閆儒玉等人緊張得連呼吸都放緩了,千萬別發現牆底的洞啊!

怕什麼來什麼,不久眾人就聽到緊身褲咋呼道:“濤哥快看!這兒有個洞!”

是禍躲不過啊!閆儒玉深吸一口氣,與建軍對視一眼。那意思是“等會兒挖洞的鍋我來背,你們見機行事。”

建軍卻低聲道,“放心,當工程兵那會兒沒少挖洞,我有經驗,就算他們發現了,也會認為洞是從那邊挖過來的。”

閆儒玉不禁豎起大拇指,“厲害啊哥們兒。”

出乎意料的是,隔壁房間內的兩人並未繼續追究那牆洞,而是吭哧吭哧抬走了屍體。

胖子早就忍不住了,聽到腳步聲遠去立即問道:“你們說,他們會怎麼處理死人?”

有人對這個問題並不感興趣,而是直接問閆儒玉道:“警官,政府究竟啥時候來救我們?總不能等到連屍體都沒影了……”

話音未落,門突然開了,極少露麵的花毛沉著臉抱臂站在門口。

“叫誰警官呢?哪位是警官?你給我指出來。”花毛一把拽過離門口最近的一人,反手就從後腰掏出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緊緊頂著那人的太陽穴。

他的聲音不大,不像破褲子那般鴰噪,也不像濤哥那樣威嚴,可就是這個聲音,剛一開腔,聽者就能分辨出,這才是說了算的那個人。

“別激動!”閆儒玉上前一步,“有什麼衝我來。”

“你就是那個警官?”

“我是。”

“好!好一個警官!”花毛的目光由眾人臉上一一掃過,露出一抹笑,“有意思,那今天咱們就看看人民警察是怎麼為人民服務的。”

濤哥和緊身褲趕到,花毛向濤哥使用了個眼色,濤哥會意,從兜裏掏出一把彈簧刀扔給閆儒玉。

“你切一根手指,我放一個人,來啊!”花毛的聲音突然提高,“你們都看清楚,人民警察是怎麼救你們的!哦,對了,我這兒有二十多人呢,手指可能不夠,不如你把耳朵、鼻子、眼珠都留下,實在湊不夠也沒事,量大價優,算你團購的,把命留下,人,我全放了!”

“你!……”

建軍剛想衝上前去,閆儒玉一把將他攔住,“別衝動!”

“怎麼?人民警察慫了?”花毛步步緊逼。

“碰上這種事兒,誰還不得慫一會兒,人民警察也是人,又不是鐵打的,再說,萬一你言而無信怎麼辦?”閆儒玉按開彈簧刀,在自己手指上比劃了一下,“你先把人放了,我留這兒。到時候就算我想抵賴,也不是你們的對手。”

“呸!你打的好算盤,這些人少說值六七百萬,你一條爛命值多少?”

“我的命是不值錢,不過,眼下錢可不重要,再值錢的命也得活著才有價值,”閆儒玉握緊了彈簧刀,伸手朝著門外指了一下,“根據規定,使用槍支犯罪——就是你這種情況——是可以直接擊斃的。外麵的狙擊手之所以沒有開槍,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不想傷到人質,所以……”

閆儒玉指了指被花毛劫持的人,繼續道:“你應該感激他,要不是他你已經死了,接下來,你最好繼續讓他活著,因為如果他死了,你也就快了。”

“你騙人!”花毛掐著人質的手都僵硬了。

他的身後,濤哥和緊身褲的臉色也不好看,緊身褲縮著脖子,哆哆嗦嗦回頭看了一眼身後。

“不信?要不你拿著槍站在走廊上試試?”

花毛沒答話,他的反應就是答案。

他不僅沒敢往走廊的方向走一步,反倒還往屋裏挪了兩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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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52 PM

第66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六)

“看來你信了,”閆儒玉也護著眾人向後退了一步,“現在,考慮一下我的建議吧,放了這些人,我留下,你們不是犯罪團夥的主謀,本就判不了幾年,隻要不傷人性命,什麼都好談。”

“太晚了,”這次,濤哥開口道:“我……我身上有人命。”

閆儒玉心裏咯噔一聲。不怕歹徒凶狠,就怕歹徒知道必死無疑索性魚死網破。

建軍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身子向濤哥的方向偏了偏,密切關注著濤哥的動向。

“你們二位呢?身上也有命案?”閆儒玉沒有回答濤哥,而是轉向了破褲子和花毛。

如果犯罪團夥成員就是否伏法存在意見分歧,是有可能導致犯罪團夥從內部崩毀的。

這是吳錯告訴他的理論知識,此刻,無論理論知識管不管用,閆儒玉都隻能臨時抱佛腳。

沒想到這個濤哥卻很講義氣,他對花毛道:“二爺,您放心,我濤子這條命是大爺撿回來的,您是大爺唯一的兄弟,說什麼我也要護您周全。”

這話一出口,花毛心裏自然舒坦了不少,可有那麼一瞬間,緊身褲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

顯然其餘兩人將他當成了空氣,投降還是抵抗根本不跟他商量。

不悅的神色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他就換了一副討好的樣子附和道:“是啊,二爺,我和濤哥一樣,說啥也要保護你。”

閆儒玉微微一笑,心裏已經有了主意。

經兩人一鼓勵,花毛又恢複了信心,挑釁地對閆儒玉道:“看見了嗎?你以為憑一點小伎倆就能離間了我們兄弟?”

“好一個兄弟,”閆儒玉幹脆在自己的床位仰麵躺下,枕著雙臂道:“你們該擔憂的不是我們這些人質,而是外麵的刑警、特警、便衣、狙擊手,他們才是阻礙逃跑的障礙。”

似乎是受了閆儒玉態度的感染,花毛竟放開了槍口下的人質,槍也被他別回了後腰。

那人質早已被嚇得腿腳發軟,在建軍和胖子的攙扶下才坐回了床上,嘴唇直打哆嗦,話都說不出一句。

雖放了人,花毛卻不想在氣勢上敗下陣來,衝閆儒玉惡狠狠道:“死也要讓你們墊背!”

“別那麼悲觀,誰說非得死了?”閆儒玉道:“滿滿三屋子的人質,你們又有槍,外麵的人不敢強攻,他們肯定會想辦法過來談判。為了保證人質安全那些警察可是什麼事兒都幹得出來,甚至……”

閆儒玉指了指濤哥道:“甚至答應對他輕判,保住他的性命,不過,你們可千萬別信,隻要被抓住,對於曾經答應的事,警察才不會認賬。”

“為什麼告訴我們這些?”

閆儒玉聳聳肩,“因為不想死。性命在你們手上,跟你們作對沒好處。”

花毛和濤哥倒是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緊身褲卻已露出了焦急之色。

他以為閆儒玉會勸另外兩人投降,沒想到閆儒玉不按套路出牌,更加堅定了兩人抵抗的決心,這絕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皺眉看向閆儒玉的時候,閆儒玉的目光也意味深長地掃了他一下。

緊身褲似乎明白了什麼,卻有抓不住要點,這個警察究竟想幹什麼?

他摸出一根煙,點上,想要去門外抽,又忌憚著外麵的狙擊手,隻往門口的方向挪了一小步。

就在眾人陷入沉默的時候,一個不尷不尬的聲音響起。

咕嚕——咕嚕——

有人肚子叫了一聲。

胖子往後縮了縮,揉著肚子道:“不好意思,飯點兒都過了倆小時了,餓了。”

他這麼一說,眾人的緊張情緒稍稍有所緩解,餓意襲來,就連三名歹徒也覺得腹內空空。

“我說,想躲這兒也行,總得弄點吃的,不然,沒等到拚命先餓死了,豈不是讓人笑話。”閆儒玉看了看門外道:“狙擊手不會對我開槍的,我去幫大家拿點吃的,怎麼樣?”

花毛和濤哥本不願跟閆儒玉多說,無奈這的確是個需要解決的實際問題。

不等兩人答話,緊身褲倒是主動請纓道:“二爺,我押著他去!”

“也好,”濤哥樂得有人肯接下燙手的差事,將彈簧刀遞給緊身褲道:“看緊點,別讓他跑了!”

“我辦事你放心!”緊身褲將刀子比在閆儒玉脖子上,大聲道:“你走前麵,給我擋著!別耍花樣!敢跑爺宰了你!”

閆儒玉沉默地跟著他走出屋門,穿過走廊,下樓。

直到來到一樓,才小聲對緊身褲道:“我當然不會跑,人質還沒救出來,哪有警察先跑了的道理,不過,你可以跑了。”

“你……讓我走?”

“難道你想跟他們一起魚死網破?”

“當然不想,我……其實沒犯啥重罪,頂多算是幫凶,犯不上跟著拚命,可是……”

“沒時間猶豫了,走吧,我估計你一出大門就會被逮住,不用怕,你就找一個叫吳錯的警官,跟他詳細說說這兒的情況,算你立功。”

“你們警察的話能信嗎?”緊身褲嘟囔一聲,腳底抹油地向大門口跑去。

許是因為緊張,伸手擰了三下門鎖,大門才終打開。

緊身褲剛跑出大門,閆儒玉就大聲喊道:“哎呀我去!他咋跑了?!你們這兄弟情也太扯了吧?!什麼情況啊?喂喂!你們不來管管嗎?……”

聽了這話,又從走廊窗戶看到跑出大門的緊身褲被兩名便衣按倒在地,花毛幾乎噴血。

他想要往外衝,卻被濤哥一把拽住。

“不能去!有狙擊手!”

“狙他奶奶個腿兒!”花毛睚眥欲裂。

薑還是老的辣,關鍵時刻就顯出了濤哥的沉著穩重。

他扯著嗓子衝閆儒玉喊道:“條子,拿了吃的趕緊滾上來,你敢逃我立馬殺一個人讓你看看!”

“我哪兒敢逃。”說話時閆儒玉已經站在了屋門口。

他左手是一袋饃饃,饃饃已經有些幹硬,右手是幾貸榨菜。

放下手中的東西,他轉身又往樓下走。

“你幹什麼?!”濤哥緊張地問道。

“拿點水啊,沒水喝死得更快。”

大實話懟得濤哥無言以對。

扛了大半桶純淨水回到二樓,剛放下水桶,閆儒玉就被花毛一把揪住了衣領。

“人怎麼……怎麼跑了?!”花毛的嗓子都破音了。

閆儒玉攤開雙手,任由他揪著,“不怪我啊,分工很明確啊,不是應該他看著我,別讓我跑了嗎?又不是我看著他,我還嚇了一跳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56 PM

第67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七)

此刻,花毛的心情可以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就尷尬了。

他無助地看了看濤哥,濤哥則充分體現了一個江湖老炮兒過硬的心裏素質——他正認認真真地吃饃饃。

一口饃饃,一口鹹菜,大概是嫌麻煩,幹脆把手中的半個饃饃掰開,將鹹菜夾了進去,咬一口,能看到饃饃裏的鹹菜絲被他拽出來。

鹹!

喝口水。

他不光自己吃,還給目瞪口呆的花毛也遞了一個饃饃。

“兄弟,吃吧,吃完哥帶你出去。”

此刻的濤哥正被表演型人格支配,在他的潛意識裏,自己大概成了旺角古惑仔,馬上要跟警察火拚,神擋殺神。

這種時候脾氣最火爆,分分鍾拔刀砍人,不能惹,所以,閆儒玉很慫地躲在一旁看他們吃。

吃完最後一口饃饃,濤哥掃視屋內眾人一眼,指揮道:“等會兒你們就圍在我周圍,這樣警察就不敢開槍了,尤其是你……”

他一指閆儒玉道:“你來開道兒。”

“沒問題。”

交代完,濤哥對花毛道:“等下我來吸引警方注意,同時把所有人質全放出去,你混在人質裏往外逃,這麼多人,就算有警察圍堵也免不了漏網之魚,小心點,有機會逃掉。”

“濤子……這……能行嗎?”

“放心,二爺。”濤哥拍了拍花毛的肩膀,“但你的頭發太顯眼了,得剃掉。”

花毛坐下,拿槍指著屋內眾人,濤哥則暫時充當起理發師的角色。

本就沒什麼手藝,加之是用彈簧刀硬割,把花毛疼得眼裏淚水直打轉,為了逃命,他隻能強忍著疼。

別說,剃完頭的花毛那股參差不齊的勁兒,還真像被囚禁了數月的受害者。

濤哥審視地看著花毛,又一指其中一名人質道:“你,過來,跟他把衣服換了。”

那人質雖不太情願,卻也隻能照辦。

“嗯,這下警察也認不出你了。”

兩人又在角落裏咕咕咀咀地說了半天,研究著逃亡細節,期間還有短暫的爭執。

可惜兩人聲音很小,加之閆儒玉不想引火上身,隻能和其他人質一樣盡量往遠裏躲,如此一來就沒能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

不多時,兩人回到眾人跟前,濤哥毫不客氣地推了閆儒玉一下,“你打頭,第一個出去。”

“行。”

“你們七個,跟在我周圍,慢慢往外走,誰敢跑,槍可不長眼!”

其餘七人在閆儒玉的帶動下,也迅速圍了上來。

眾人呼呼啦啦地出門。一出門,濤哥就屈膝低頭,明顯比旁人矮了一頭,即便狙擊手埋伏在高處也沒法打中他。

花毛則混在周圍的人中,一時間遠處監視的刑警也很難分清狀況。

濤哥打開2號房間房門的時候,裏麵的人尚不明所以,濤哥隻是招呼他們跟著走,這些人竟然就魚貫而出,圍在了濤哥周圍。

1號房間的狀況也是大致如此,閆儒玉深深歎了口氣,為這些麻木的人。

從前看過的一本書裏說,侵華戰爭時期,兩三個日本兵就能奴役一個縣的百姓,閆儒玉不信,怎麼可能?現在,他知道原因了。

二十多人擁在一起下樓,不明真相的甚至還講起了黃段子。

3號房間的眾人臉上表情也很複雜,有的鄙夷,有的後怕,更多的則是期待解脫的那一刻。

“等會一開門你們就自由了,腳底下麻利點,趕緊跑,誰要是讓周圍的警察逮住了,哼哼,牢裏有你們好受的!”

“可是濤哥……”

有人想反駁,被濤哥粗暴地打斷,“你他娘的活膩了?!老子讓你幹啥你就幹啥!再敢討價還價,老子一槍崩了你!”

閆儒玉注意到,濤哥雖如此叫囂,手中卻並沒有槍。

他又特意看了一眼濤哥習慣別槍的後腰。

外套蓋著,看不出虛實。倒是花毛的褲子口袋裏鼓鼓囊囊。

明白了!槍在花毛那兒!

這個濤哥為了花毛還真豁出去了,有槍在手,花毛就有了拚死逃脫的資本,關鍵時刻他甚至可以打傷或者殺死警員。

可是,濤哥這麼做真的是為了花毛好嗎?

一旦兩人被擒,槍在花毛身上……

不容閆儒玉細琢磨。濤哥指著他道:“條子,等會兒咱們大路朝天各走半邊,敢擋我的路絕不客氣。開門!”

伸手去擰門鎖的時候,閆儒玉感到一隻手伸過來死死掐住了他的後脖頸,是一種警告。

門開。

眾人蜂擁出逃。

從眾人集結,到一哄而散,不過短短1、2分鍾。

為了保證人質安全,避免打草驚蛇,警方布置在二層小樓周圍的力量以便衣、偵查員為主,特警則在較遠處待命。

如此一來周圍的便衣、偵查員根本不足以控製突然衝出的二十餘人。

一時間,大家下意識地都撲向了已經確定的嫌疑人——濤哥。

閆儒玉則是第一時間跟在了花毛身後。

這家夥身上有槍,萬一與警方發生衝突,後果不堪設想。

怕什麼來什麼,閆儒玉怎麼也沒想到,吳錯會在此時突然出現。

他滿臉焦急地從正麵迎向閆儒玉,幾乎沒有注意到花毛。

可對花毛來說,眼下的境地就完全不是如此了。

花毛先是發現有人朝著自己奔來,一回頭,身後又是閆儒玉,當下就明白了。

這是要前後夾擊啊!

看到花毛的手摸向口袋,閆儒玉大驚。

“老吳小心!”

提醒脫口而出時,他自己也加快速度,恨不得一下子就將花毛撲倒。

花毛掏出手槍,舉槍,試圖瞄準吳錯。

時間仿佛靜止了,閆儒玉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太近了!

太近了,所以一旦花毛開槍,沒有打不中的道理。

閆儒玉出口提醒時,吳錯已經意識到了問題。

就在花毛扣動扳機的前一刻,吳錯掏槍、瞄準、開槍,一氣呵成。

與他的速度相比,花毛更像是慢動作。

下一秒,花毛已經捂著肩膀倒在了地上。

吳錯冷靜走到他身旁,撿起掉在地上的槍,又搜了他的身,確定身上沒有其他危險隱患,這才抬頭看向了閆儒玉。

“算你小子命大。”閆儒玉擦了一把脖子上的冷汗,對吳錯道:“剛才真是太危險了,幸虧你槍法好……”

吳錯注意到閆儒玉臉上的傷——被緊身褲打出來的傷。

“怎麼?漲本事了?臥底的活兒也敢接了?!行啊,我重案一組用不起您,我怕了您了,以後的案子不用您插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1:59 PM

第68章 特大倒賣器官團夥案(一十八)

吳錯在市廳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老實人,很少對同事和下屬如此犀利,況且還是對與他關係最好閆儒玉。

況且,還是在抓捕現場。

可見他心中怒火之強烈。

這一發火,引得兩名抓捕花毛的刑警側目。

閆儒玉愣了一下,上前,伸手,“喂,有煙嗎?”

吳錯下意識地掏出煙來,掏了一半又是氣急敗壞,幹脆將煙盒往地上一摔。

“靠!”

吳錯氣鼓鼓地離開,閆儒玉心有不甘地在他身後喊道:“那我真不管了,這麼多人,你慢慢審吧……哎!吳兔子!我真不管了!”

閆儒玉朝那個頭也不回的背影翻了個白眼,撿起煙盒,掏出一根點上,又對一旁的刑警道:“你們隊長更年期提前了吧?”

收工,閆儒玉故意直接回家,貓在家裏打了十來個小時遊戲,直到深夜,吳錯才回到兩人租住的屋子。

吳錯的眼睛裏滿是血絲,顯然是在連夜審訊。

“沒審一個通宵,說明審訊很順利嘛。”閆儒玉腳一蹬地,屁股下的電腦椅就滑到了吳錯身邊,“快跟我說說什麼情況。”

吳錯在沙發坐下,揉著眉宇中間的位置,疲憊道:“你就一點都不後怕?今天多危險!……”

“當然後怕。”

吳錯低頭不語,等著閆儒玉的下文,偏偏顏如玉卻沒了下文。

“就這樣?”吳錯忍不住問道。

“啊?”閆儒玉直接開啟裝傻模式。

“靠!”吳錯一點脾氣沒有,幹脆不理閆儒玉,倒頭躺下,準備睡覺。

過了約莫3分鍾,吳錯掀開被子坐起來,氣鼓鼓道:“姓閆的,你別欺人太甚!”

這話一出,閆儒玉竟噗嗤一聲樂了,“會習慣的,會習慣的。”

“習慣你大爺!你……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視自己和同誌們的生命為兒戲!對人質的安全不負責!你這是……唉!就在今天,我也被劫持了一回,我現在腿肚子還發顫,錯一步,命就沒了!你知不知道?!……整整3個小時,我跟你是失聯狀態!看見你的未接電話,我都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閆儒玉擺擺手道:“老吳,那件事沒查清之前,我不會死的。”

“就怕生死不是你說了算的。”吳錯長歎一聲,“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不是想知道審訊結果嗎?”

閆儒玉立即兩眼放光道:“快說說。”

“這是一個有組織的犯罪團夥,他們不僅收留主動賣腎的人,還欺騙、誘拐一些社會閑散人員,偷取他們的腎髒、肝髒。

你潛入的那個窩點就是專門囚禁被誘拐者的地方。根據供述,在城裏還有一處窩點,用來關押主動賣腎者,對這些人的看管相對寬鬆一些。

昨晚特警突擊行動,把城裏的窩點也端了,總共抓獲負責看管器官提供者的犯罪組織成員6名。

這些人大多有前科,其中外號濤哥的身上至少背著2條人命,為了震懾這些被關押者,他甚至曾經當眾殺人。

除了這些人,還有一哥、王九龍兩名醫生。

現查證王九龍因為手術事故致使至少9名賣腎者死亡……”

“等等,”閆儒玉打斷道:“9個人?這麼多?”

“唉!你是沒見到當時的慘狀,精神病院後院花壇裏,總共埋了5名死者,人摞人啊,太慘了!

老徐正忙著做屍檢呢。根據初步判斷,被埋在最下麵的死者至少死了3年了。

這些人也太不是東西了,手術條件本來就差,還用這麼一個有問題的醫生。眼裏隻有錢,哪兒還能看見人命!”

閆儒玉思忖道:“這一點我也覺得奇怪,接連死人豈不是很容易露餡?用王九龍這樣一個半吊子醫生,等於往自己身邊放一顆定時炸彈,犯罪組織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那為什麼還要用他?”

“你猜怎麼著,”吳錯揮了兩下拳頭,氣憤道:“死人的事兒竟然被王九龍瞞下來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個犯罪團夥分工明確,且每一環之間被特意進行了分割,致使其中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其它的環節不僅不會受影響,甚至可能根本就不知道。”

“正如你的推斷。要不是有一天同時進行兩場手術,一哥和王九龍也不會在精神病院碰麵,一哥也不會發現王九龍的手術存在問題。你發現的那個死人——就是被囚禁在4號房間的那位,就是一哥從王九龍的手術台上救下來的,可惜,我們去得太晚……”

閆儒玉一拍腦袋,“對了,他臨死前告訴了我一個手機號碼,是他家人的,我輸你手機上,應該對查找屍源有幫助。”

閆儒玉拿起吳錯放在桌上的手機,將一串號碼輸入其中,示意吳錯繼續講下去。

“再者就是負責出售器官的人,比如樊琳娜,她混跡於各大醫院的腎病科,向那些因為等不到而生命垂危的人兜售希望。

犯罪組織裏肯定不止一個樊琳娜這樣的人,可是因為他們與犯罪組織的聯係都是通過孫理想這樣的獨立送貨人,想要將他們全部抓住恐怕就難了。”

“這也是為了防我們,怕我們從醫院著手,順藤摸瓜把他們一鍋端了。想要抓住他們也不難,聯係各地方派出所,到轄區內醫院蹲點,總能有所發現,不過,大海撈針終究是個體力活兒,派出所未必會認真對待,”閆儒玉點上一根煙道:“現在,我最關心的是,有人供出犯罪團夥頭目嗎?”

“還真有,就是被你提前放出來的那小子,他什麼都說了。”

“哦,緊身褲。”

“什麼?”

“沒什麼,他都說了什麼?”

“他說團夥頭目外號大爺,就是衝我開槍那小子的哥哥。”

“哦,花毛,我曾聽濤哥叫他二爺,原來如此。”閆儒玉點頭。

“我們查了這個大爺的身份,他名叫楊致遠,無業,7天前突然去了美國,之後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閆儒玉不禁咂舌,“7天前,不正是我們立案的時候嗎?”

“你懷疑有人從內部泄密?”吳錯問道。

“不好說。”

“這個楊致遠已經被列入了通緝名單,可惜他人在美國,我們暫時沒辦法。”

吳錯看來是累極了,說完案子,他又倒頭躺下,“明天不知有多少案宗要處理上報,累死了,我先睡了。”

閆儒玉關電腦,關燈,進入臥室前,回頭對黑暗中的吳錯道:“老吳,擅自潛入犯罪窩點,是我不對……”

回應他的隻有吳錯的鼾聲。

閆儒玉如釋重負,“不是我認錯態度不積極,看,你睡著了,不怪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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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2:02 PM

第69章 跳樓(一)

春暖花開,路旁的樹上長出芽苞,新葉呼之欲出。

天氣預報裏說,這兩天全國溫度普遍回暖,南方一些地區已經達到20度。

京北市雖然沒有如此洶湧的暖意,卻也是風和日麗,十分愜意。

按照慣例,春節過後是市廳人事變動的時候。為了彌補刑偵人手的不足,在已有四個重案組的基礎上,市廳又組建了重案五組、六組。

組建新組,自然就要從老組裏抽調人手,吳錯的重案一組首當其衝,被抽走兩員大將。

好在,公安大學刑偵專業新分來了一批實習的大學生。

學生們一來,就被六個重案組瓜分殆盡。

這天一大早,吳錯就眉頭不展。

“怎麼,老吳,讓人欺負了?”法醫科張徐行二端著茶杯開玩笑道。

“唯一一個妹子,分我們組了。”

“這不挺好,組織上看你們一組都快成少林寺了,派個妹子來讓你們望梅止渴,你得感激組織的用心良苦啊。”

“我呸!還望梅止渴!怎麼早沒發現,老徐你丫就是一老流氓!”

“我可不敢當。”

“你也知道,刑偵工作動不動就出凶案現場,還有可能跟歹徒麵對麵搏鬥,這是姑娘家能幹的?還有啊,要是去外地辦案,咱們幾個大老爺們風餐露宿都不是問題,帶個女的也太不方便了。”

“就你能吃苦?你咋知道人家姑娘就不行,我看啊,新來的這批人身手不見得比你差。”
……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到了重案一組辦公室門口。

新來的兩人見組長吳錯來了,趕忙站起來打招呼。

吳錯示意他們坐下,不用搞這些虛禮,對徐行二介紹道:“這位,白超,新分來的大學生。”

白超戴著一副圓片眼鏡,將近一米九的大個子,警服穿他身上露著一截腳踝,縮水了一般。

“誰給你發的警服?也太不合身了,等會兒帶你找後勤換去。”吳錯道。

白超撓撓頭,謝過吳錯,憨厚地衝徐行二笑笑,“您叫我小白就行。”

吳錯繼續介紹道:“這位,張明輝,新分來的妹子。”

張明輝梳著光潔的馬尾,整個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樣幹練。她衝徐行二一笑,露出兩個酒窩,“叫我明輝就行。”

最後,吳錯又向兩位介紹道:“這位是法醫科的徐科長,咱們的前輩,許多案件都是憑借徐科長的專業知識解決的,咱們這兩個部門配合最密切,以後要跟法醫科的同事搞好關係……”

“跟誰搞好關係啊?一大早你們就在這兒拉幫結派。”閆儒玉晃晃悠悠走進來,對吳錯道:“老吳,有案子嗎?無聊。”

話被打斷,吳錯也不惱,一把拽過閆儒玉,對小白和明輝介紹道:“這是咱們一組的編外人員,閆儒玉,你們可以叫他……嗯……小玉子。”

“我呸!你才小玉子,你在宮裏上過班是怎麼著?”閆儒玉自我介紹道,“叫我老閆就行,你們組長智商不夠的時候都是靠我救場的……”

話還沒說完,閆儒玉就被吳錯拽到了一旁,“老閆啊,有個案子挺蹊蹺,你得跟我一塊查查去。”

一聽有案子,閆儒玉哪兒還顧得上別的,示意吳錯說下去。

“是下麵派出所報上來的疑案……”吳錯一邊說,一邊招呼小白和明輝也過來。

兩名新人趕緊湊上前來,對他們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充滿吸引力。

吳錯繼續道:“昨晚110接到報警電話,報警人聲稱親眼看到了謀殺。”

“謀殺?”

“嗯。據報警人說,寶拍工廠裏發生了謀殺,一個人把另一個人從樓上推下去了。幾分鍾後,寶拍工廠所在的轄區派出所接到報案,說是有人跳樓。”

“寶拍,超有名的手機生產廠商啊,幾乎所有知名手機品牌都是從那兒組裝的。”小白道。

明輝補充道:“是啊,因為過分壓榨員工,工作壓力太大,前兩年接連發生了13起跳樓,網上稱為寶拍13跳,聽說這兩年整改了,難道……整改是假,洗白是真?”

“先別急著下結論,咱們是刑警,不是算命大仙,去現場看看吧。”

明輝吐了一下舌頭,緊跟上閆儒玉和吳錯往外走。

四人同乘一輛車,吳錯開車,閆儒玉坐副駕駛位置,小白和明輝則是坐在後座。

車子剛一啟動,小白就掏出煙來,主動遞給閆儒玉和吳錯,明輝也積極道:“前輩,說說你們之前破的案子唄,我們學習學習。”

看得出來,兩個新人在努力跟前輩拉近關係。

吳錯看了一眼身旁的閆儒玉,明輝一開腔這家夥就開始閉目養神,完全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也對,當初拉他入夥時,閆儒玉就曾說過,除了破案,別的破事兒他一概不管。

沒辦法,不能指望能力強的人脾氣還好。

吳錯開著車思索了一會兒,問兩個年輕人:“你們為什麼幹這行?”

明輝道,“具體為什麼我也說不上,反正從小就喜歡。”

“公務員,有福利房,還給解決戶口問題……”小白自覺失言,不好意思道:“我……是不是太現實了?”

“現實點挺好,我就喜歡跟現實的人打交道,”這回,閆儒玉回答了小白,“人總得有點目標,尤其是現實點的目標,不然哪兒有動力工作。”

說完,閆儒玉繼續閉目養神。

吳錯略做思忖,對兩人道:“咱這工作,大部分時候是為死人服務的,為那些死得不明不白的人討個說法。所以,犯不上討好巴結誰,對得起自個兒良心就行了。”

後座的兩人對視一眼,顯然心中有所感觸。

吳錯繼續道:“就拿今天的案子來說,咱們出勘現場,目的就是要還原案發當時的情況,判斷自殺的結論是否存疑。”

寶拍工廠,這是一片巨大的工業園區,園區占地約7000畝。

一進園區,小白就介紹道:“寶拍做為全球代工的巨頭,在國內多個省份都建有工廠,這裏的廠區麵積還不算大,不過裏麵也有專屬的超市、餐館,甚至公交專線。”

幾人出示了證件,剛進大門就有廠區保安請幾人上了電瓶車。

車子在一棟棟廠房、大樓中間穿梭,行駛了好一會,終於到了出事的大樓。

大樓地上共12層,一層是手機裝配的流水線,二層以上全是行政辦公區域。

樓前的一塊水泥地上,醒目的人形標記,勾勒出死者留在人世的最後一個姿勢。

人形標記周圍血跡未幹,看起來與從大樓進進出出行色匆匆的人格格不入。

沒有人會多看那血跡一眼,在這裏,跳樓似乎已經成了常態。

“去頂樓看看吧。”

頂樓平台十分空曠,除了高聳的電梯設備箱,再無它物。

四周有半人高的圍牆,能夠防止發生危險。

當地派出所的一位民警正在頂樓值守現場,看到吳錯等人,他上前敬了個禮,介紹道:“幾位是市廳的同誌吧?我們已經對現場進行了初步勘驗,死者名叫田小芳,現場沒有掙紮、打鬥、拖拽的痕跡,初步判斷是自殺。”

“自殺原因呢?”吳錯問道。

“這個……死者是一名中層管理人員,在這麼大的廠子裏工作,總會有壓力,加上老公最近又跟她離婚了,想不開也正常……吧……”

吳錯並未反駁,而是直接接過民警手中的初步調查記錄。

他知道,警察隊伍裏這樣的人不在少數,大家都是成年人,誰也別指望著改變誰。

既然如此,何必對牛彈琴。

“後麵的事,交給我們吧。”

難得的是,明輝和小白也並未抱怨,而是迅速穿上鞋套,戴上手套,從天台唯一的出入口開始,一點點向著死者墜樓的圍牆處勘驗。

這樣的地毯式搜查效率不高,卻勝在能夠發現細節。

明輝還一邊檢查地麵一邊對保安道:“大叔,你們這樓裏有監控嗎?能不能拍到昨晚都有誰來過天台?”

“電梯上有監控,乘電梯來頂層就能拍著,走樓梯得話,恐怕就拍不到了。”

吳錯直接來到死者墜樓處的圍牆,俯身向下看。

閆儒玉也湊了過來,抓住吳錯後腰處的皮帶,防止他掉下去。

“你在找那個痕跡?”

“對,那個能夠區分是自殺還是他殺的關鍵性證據。”

果然,幾分鍾後,吳錯有了發現。

他艱難地將大半個身子探出圍牆外,並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看,就是這個!”

從照片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圍牆外側的塗層上有三道明顯的劃痕,劃痕的方向是自上而下,而且很新。

“這是……死者的指甲印嗎?”小白問道。

“不,指甲印的間距會更窄。”

“那這是?……”

“更像是戒指留下的刮痕,”吳錯從初步調查記錄中翻出一張死者照片,照片上,死者左手中指戴著一枚金戒指,“我這就聯係老徐,可以屍檢了,必須抓緊時間從殯儀館把屍體截住,萬一火化了就麻煩了。”

兩名實習刑警顯然還沒明白其中關鍵,卻也不敢打擾吳錯跟徐行二通話。

閆儒玉卻少有地耐心解釋道:“劃痕說明死者墜樓前和老吳剛才的姿勢一樣,大頭朝下,並且短暫地掙紮過——她曾用手按住圍牆外圍借力,想要把自己推上去。
想想看,如果是幹脆利索地掉下去,即便留下戒指劃痕,也隻可能有一道,而沒有充足的時間在同一高度留下三道劃痕。”

兩人明白了其中原理,明輝很快又問道:“可是,或許死者是被人推下去的,才有所掙紮,又或許,是她剛跳出去就後悔了,所以才會自救,劃痕並不能證明是他殺啊!”

“這個問題好,”吳錯接過話頭道:“不過,咱們也不必認定是他殺,隻要自殺這個結論存疑,咱們就應該調查下去,直到排除所有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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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2:05 PM

第70章 跳樓(二)

“那……接下來……”小白習慣性地撓了撓頭,顯然是沒什麼頭緒。

“接下來,篩查死者的人際關係,了解死者最近的情緒狀態,看看她是否有自殺動機。”吳錯道。

閆儒玉搖頭,“外圍走訪的事我來吧,你有更重要的任務。”

“什麼任務?”

“還記得那通舉報電話嗎?舉報人聲稱親眼看到有人把被害人從樓上推下去了。”

“沒錯。”

閆儒玉環顧四周道:“天台上沒有燈,晚上漆黑一片。如果舉報人真的親眼看見了謀殺過程,隻有兩種可能——要麼是舉報人撒謊,要麼舉報人當時也在天台上!這個人隻要來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吳錯明白了閆儒玉的意思,“你是說,來一次地毯式搜索,找出舉報人的在場證據,這樣就有人證了。”

閆儒玉點頭,“110指揮中心怎麼說?能調出舉報人的號碼嗎?咱們有必要跟這位舉報人麵談。”

“我看沒戲,”吳錯搖頭道:“舉報人打電話時應該是用東西捂住了話筒,連男女都聽不出來,電話倒是查著了,是園區內的一處公共電話,附近正好是監控盲區。”

“舉報人的自我保護意識這麼強?”閆儒玉皺眉道。

“是啊,我在想,舉報人會不會跟凶手認識……”

“怕凶手報複?”

“嗯。”

“有這種可能,等今天的調查結果出來再說吧。”閆儒玉看了看兩名實習刑警,最終對小白道:“你跟我走訪外圍?”

“好啊。”

明輝道:“那我協助組長勘察現場。”

晚8點,案情分析會。

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四人均是十分疲憊,徐行二也完成了對死者田小芳的屍檢。

“我先說說屍檢情況吧,”徐行二第一個發言道:“死因是跌墜造成的顱腦損傷,除此以外,渾身多處骨折,內髒出血嚴重。

有兩點值得注意:

第一是死者中指上的金戒指,手心方向戒指與指頭的夾縫裏存有少量白色粉末,經檢驗是建築外層塗料。

第二,死者體內檢測出少量酒精,晚飯時應該是喝酒了,但酒精含量遠沒有達到醉酒標準,可以排除因為醉酒而失足墜樓的可能。”

徐行二坐下,閆儒玉道:“戒指裏的建築外牆塗料,與死者死前曾掙紮自救的推論吻合。喝酒,這跟我們走訪得到的信息一致。”

閆儒玉示意小白說說走訪情況,小白拿起手中資料,仔細道:“我們主要走訪了三個人,第一位是田小芳的前夫,據他說兩人在3個月前和平離婚,離婚原因是田小芳不顧家,她是個典型的工作狂,天天在廠裏加班,兩口子見麵都難。

而且她玩心重,好不容易休假在家,也是呼朋喚友地出去逛街、喝酒、唱歌,兩個人多次溝通未果,最終選擇趁沒孩子的時候離婚,各奔前程。

除了前夫,我們還走訪了田小芳在寶拍工廠的同事,也是她最好的朋友,跟她在同一間辦公室的劉冉。

據劉冉說,出事當天她跟田小芳一起吃的晚飯。她們在廠區內的一家東北菜館要了幾個菜,鍋包肉、地三鮮、小雞燉蘑菇、東北大拉皮,還喝了酒……”

徐行二插話道:“沒錯,死者胃內容物裏確實有這些食物,對上了。”

小白似乎受到了肯定,抿嘴推了推眼鏡,繼續道:“劉冉絕不相信田小芳是自殺的。田小芳是個典型的東北姑娘,大大咧咧,很樂觀,對現在的崗位和薪資待遇也挺滿意,雖說離婚了,但是用田小芳自己的話來說,這年頭誰還不離個婚,她好像根本沒把感情問題放眼裏。

另外,據劉冉反應,事發當天下午吃飯的時候,田小芳還興致勃勃地談起新找的小男朋友,在酒吧認識的,人可帥了,有空還要帶出來讓劉冉認識認識。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能轉眼就去跳樓?”

“小男朋友?”吳錯思忖了一下,又問道:“那田小芳有沒有什麼仇家?”

“仇家說不上,卻有一個跟她有過節的同事,叫湯學振。

湯學振兩年前跟田小芳競爭同一個中層管理的崗位,沒爭過田小芳,有怨言。

不少同事反應他曾放話要讓田小芳好看,還說手上握著田小芳跟某位高層領導存在不正當關係的證據。”

“屬實嗎?”吳錯問道。

“假的,競聘失利後,湯學振就被調到了別的部門,兩人雖然在同一廠區,但工作地點距離足有2公裏。我們找到湯學振的時候,他才知道田小芳出事了。

湯學振承認之前曾說過一些氣話,甚至造了田小芳的謠,但這麼長時間過去了,再加上他的職位也慢慢上來了,對田小芳早就沒有怨氣了。

對了,我們專門查了出事那晚湯學振的行蹤,他與同事在一起加班,沒有作案時間。”

“所以,通過外圍走訪唯一浮出水麵的人,就是田小芳的小男朋友,對嗎?”吳錯問道。

閆儒玉道:“這條信息沒意義,案子是在廠區裏發生的,那天咱們去的時候你也看到了,寶拍工廠對外來人員的管理堪稱軍事化,畢竟是科技型企業,機密比較多,管理也比較嚴格。我認為,凶手一定是廠區內部的人。”

吳錯點頭,繼續道:“那下麵明輝來說說你的發現吧,我跟你們說啊,明輝今天的現場勘查真是太絕了!”

明輝被吳錯一誇,既不好意思,又驕傲,還未開口,人先笑了。

徐行二撇撇嘴,對吳錯道:“老吳,我說什麼來著,人家小姑娘不見得比你差。”

“是是是。”吳錯樂得讓兩位新人多受鼓勵,“小白的走訪工作也很細致,值得表揚。”

“那我就說說今天在現場的發現。”明輝說話的同時,投影中出現了一張現場照片。

照片拍攝的正是頂樓天台上的電梯設備箱。

設備箱一側邊緣有一塊雞蛋大小的區域,與周圍顏色略微不同。

“剛開始我以為隻是普通的汙漬,仔細辨別後才知道,這是女人的粉底。”

“粉底?”

明輝假裝接打電話的樣子,將手機貼在臉頰旁邊,僅一下,拿開手機的時候就能明顯看到手機屏幕上有一層肌色的粉末。

幾個男人就跟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挨個拿著明輝的手機看。

“真沒發現,你臉上粉這麼厚!”小白道。

“我去,不怕粉渣掉下來砸腳嗎?”吳錯附和。

閆儒玉和徐行二對視一眼,很識相地閉了嘴。

“哪兒厚了,你們懂不懂,對我們女孩兒來說,這點粉底太正常了,少見多怪!”

“說重點!”明輝收回手機,指著投影上的照片道:“我判斷曾經有人躲在電梯設備箱後,向著田小芳墜樓的方向偷看,這個粉底印記就是偷看時留下的。”

“這個角度,確實說得通。”小白也朝明輝豎起了大拇指。

明輝笑笑,繼續道:“這說明偷看者是個女孩,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向110報案的人。”

“電梯監控裏有什麼發現嗎?”閆儒玉問道。

“你別說還真被我們發現了一個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2:07 PM

第71章 跳樓(三)

“我們發現了一個叫董玥的流水線組長,墜樓發生前15分鍾,監控拍到董玥乘坐電梯來到7層,可是之後一直沒有拍到她乘坐電梯離開。

我們判斷她離開時走了樓梯,為什麼要走樓梯呢?因為她並不是從7樓離開,而是從頂層離開的!

她應該是先乘坐電梯到了7樓,然後走樓梯來到頂層天台,目睹了田小芳被殺的過程後,又匆匆忙忙從頂層走樓梯跑了下來。”

“如此說來,這個董玥不僅在場,還有可能是凶手嘍,”閆儒玉道。

吳錯搖頭,“這說不過去,我們進行了人物關係梳理,發現除了在同一棟大樓工作,董玥和田小芳沒有交集,兩人很可能根本就不認識。”

“明白了,董玥隻是目擊者,同時向110報了案,找到她人了嗎?”

“抓住這條線索後,我們走訪了董玥,她特別緊張害怕,一開始矢口否認,直到我們出監控錄像,她無法解釋為何走樓梯下樓,這才承認自己在天台上。

她說看見了整個殺人過程,報警電話也是她打的……”

“等等,”閆儒玉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插話道:“案發後,董玥離開大樓,來到沒有監控的公共電話,這需要不少時間吧?為什麼她的報警電話會在工廠的報警電話之前,有人墜樓,工廠方麵為什麼沒及時報警?”

小白推了推眼鏡,答道:“據我了解,因為出過13起跳樓案,寶拍工廠對於處理此類案件已經有了一個……怎麼形容呢……一個能夠保證自己利益的處理流程,比如他們會先搜查死者身上是否夾帶機密信息,還會檢查死者辦公室裏是否存在對公司不利的證據。檢查之後才會報警。”小白似乎對科技產業很是熱衷,也了解其中一些門道。

啪——

吳錯一拍桌子道:“破壞現場!這些混蛋!”

小白道:“沒辦法,這些大企業每年花上百萬養著律師,就是專門在這種時候鑽空子的,你說他們破壞現場,人家說是保護企業合法權益,扯不清楚的。”

明輝道:“一點不錯,我們今天也跟廠區負責人詢問了報警時間的問題,人家還真就是這麼說的。”

小白的解答讓在場幾人耳目一新,他自己倒是謙虛道:“我就是喜歡科技產品,所以對這些企業也稍微有點了解。”

明輝繼續道:“董玥雖然看到了田小芳被害的經過,但因為當時周圍比較黑,她也沒有看清凶手究竟是誰,隻能確定是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強壯男人,所以,這條線也斷了。”

“等等,”閆儒玉道:“你們有沒有問問,董玥大晚上跑樓頂幹嘛去了?”

吳錯接話道:“別提了,你猜怎麼著,樓頂天台竟然是董玥私會情人的地方,這位情人正是董玥的頂頭上司,一個40歲的已婚老男人。”

“私會情人……私會情人……那她這位情人當晚赴約了嗎?”

“當然沒去,據董玥說,她提前到了,剛到不久就發現有人殺人了,她嚇壞了,但還是給情人發了一條微信消息,讓情人別來了,這也就是為什麼她一開始不承認打過報警電話,不想讓醜事曝光嘛。”吳錯解釋完,反問道:“哎,對了,田小芳為什麼去頂樓?”

閆儒玉道:“田小芳有抽煙的習慣,煙癮犯了就會去天台上抽一根。”

“可是現場沒有找到煙蒂。”明輝一邊說一邊在筆記本上記錄起來。

眾人全部說完,吳錯總結道:“現在,已知的線索有這些:

其一,田小芳墜樓不是自殺,而是他殺,有目擊者董玥;

其二,田小芳性格豁達,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工作以外的時間喜歡玩,是個典型的享樂主義者;

其三,凶案是在廠區內發生的,鑒於廠區嚴格的管理製度,凶手應該是寶拍廠的工作人員。

其四,目前尚未發現田小芳有什麼仇家。

我建議,明天開始,圍繞廠區內與田小芳有交集的人進行調查,細細過一遍篩子。”

閆儒玉突然道:“有董玥的照片嗎?”

“照片沒有,倒是有視頻,咱們不都是在鏡頭下辦案嗎,”說話間投影裏就投射出了一段視頻,正是詢問董玥時拍的。

鏡頭裏是一個20歲出頭的女孩,穿著車間工作服,長發在腦後挽了一個髻,挺瘦,身材不錯,看起來溫婉可人。

“她有多高?”閆儒玉又問。

明輝拿手比劃了一下高度,“也就160吧,怎麼了?”

閆儒玉的眼中精光連閃,他根本不答話,而是轉頭對徐行二道:“老徐,詳細屍檢報告看看。”

“好嘞!”徐行二遞過屍檢報告。

隻看了第一張照片,閆儒玉就“嗯?”了一聲。

“怎麼了?”

“田小芳死的時候,怎麼也穿著車間工作服?她不是中層領導嗎?”

“趕上生產壓力大的時候,領導也得進車間幹活,尤其是田小芳這種從基層提拔上來的領導。事發當晚田小芳之所以留在廠裏,就是要在一樓車間加班來著。”

“原來如此。”

閆儒玉點起一根煙,繼續翻看屍檢資料。

“田小芳身高161,體型……偏瘦,長發,發梢染成了黃色……”

閆儒玉手執田小芳的屍檢照片,與投影中的董玥進行比較。

“你有什麼發現?”吳錯問道。

“還不好說,明天我想去見見這個田小芳,哦,對了,還有她那位情人,畢竟田小芳是案發當時唯一在場的人,應該深入調查一下。”

次日清晨,寶拍廠。

四人趕到的時候,恰好趕上廠裏的上班時間,數十萬工人從住宿區趕往廠房。

如果此時站在樓上往下看,會發現人流如同錢塘江大潮一般壯觀。

四人穿著便服,被裹挾在一眾穿著工作服的廠工內,既突兀又拘謹。

一到案發大樓車間,閆儒玉就去找車間負責人,要求對董玥進行詢問,吳錯等三人則從田小芳所在的部門著手,開始更細致地篩查田小芳的人際關係。

董玥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很重,顯然是沒睡好,也難怪,地下情曝光,誰碰上這事也鬧心。

一大早又被警方詢問,董玥顯然很不高興,可她還是沉默地將閆儒玉帶到了一處無人的小會客廳。

關好門,反鎖,她才低聲抱怨道:“該說的不該說的我昨天都說了,人又不是我推下去的,你們警察總不能老揪著我不放,我也是有隱私的!”

“當然,我們尊重你的隱私,所以咱們的談話是在這個無第三人的會議室裏,而不是大張旗鼓地把你請回警局。警方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尊重,問題是,你真的什麼都說了?”

“我當然……”

閆儒玉伸出一根手指擺了擺,“你還是再好好想想,我可以給你提個醒:那天晚上,你的情人真沒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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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2:10 PM

第72章 跳樓(四)

此話一出,董玥的目光明顯閃躲了一下。

她緊張地伸出左手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他沒來!”董玥一口咬定。

“光線那麼暗,大家都穿著工作服,你怎麼知道凶手一定不是你的情人?”閆儒玉步步緊逼。

“因為體型明顯不同!這我還是能分辨出來的。”

“哦?體型上有什麼差別?”

“凶手好像比王建新高一點,嗯……也要壯一點……吧……”

王建新正是董玥的情人。

“好像?隻高了……一點?壯了……一點?”

“光線那麼暗,我哪能……”

“可你剛剛說了,體型明!顯!不!同!”

董玥一下子沉默了。

她是個很會控製情緒的人,被問到啞口無言,也不會氣急敗壞地亂說,而是想法理清自己的思路。

“反正就是有差別,肯定不是王建新。”

董玥打算咬死之前的說法。

“好吧。”閆儒玉也不反駁她,而是繼續問道:“你為什麼去報警?”

“啊?”

“我的意思是,既然不想讓隱私暴露,大可以不管這個閑事,為什麼要報警?”

董玥翻了個白眼,“警官,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為跟上司有一腿就一定是壞人?

我親眼看到有人被推下去!那是一條人命啊!難道不該報警?

況且,我不是匿名報警的嗎?誰知道這麼快被你們發現。”

“好吧,你為什麼跟王建新在一起?不會是因為愛情吧?”

“呵,”董玥冷笑一聲,“我這個流水線組長就是王建新提拔起來的,工作量少了一半,薪水漲了500,除此以外,王建新還答應讓我當車間主任。”

“他老婆不知道你倆的事嗎?”

“警官,我的私事好像跟案子沒什麼關係吧?”董玥的耐心已經耗盡。

“當然有關,你不就是因為這件私事才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嗎?”

董玥歎了口氣,“瞞住老婆是王建新的責任,那是他老婆,又不是我的,我才不在乎,反正這些年他也不是第一次在外頭找人。”

“哦?”

“廠裏人都知道,王建新是靠老婆才空降到我們廠,當上這個中層領導的,他娶的可是廠裏大領導的千金。

這種以利益為基礎的婚姻當然不會幸福,這兩口子現在就是各玩各的,誰也不管誰。

所以,我覺得吧,他老婆就算知道我們的事兒,也不會怎麼樣。況且,廠裏人都知道,劉建新從前就跟一個女工有一腿,把人家搞懷孕了,賠了幾萬塊了事的。”

閆儒玉點頭,“好吧,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案發當晚你們倆誰先提出去天台的?”

“我提出來的,”董玥確信道:“我就是想跟他當麵談談,最近廠裏人事變動頻繁,看我這個位置能不能再往上走走。”

閆儒玉起身,客氣道:“好的,董女士,感謝你的配合,後續可能還要麻煩你。”

“千萬別,你們還是別來找我了,早知道好人這麼難當,我才不給110報案呢,真沒想到你們警察會這樣。”

我們警察,哪樣?

閆儒玉挺想問問,卻還是忍住了。

他知道,想從董玥這裏獲得突破是不太可能的。董玥是唯一知道案發經過的人,占據著信息優勢,她要是想隱瞞什麼,除非有鐵證,否則她是不會承認的。

董玥身上有不少疑點,比如在說到凶手體型時的前後矛盾。

她是在掩護王建新嗎?難道真如推想中那樣,王建新就是凶手?

或許應該將突破口轉向董玥的情人王建新。

這個尚未露過麵的男人,才是閆儒玉心中的焦點人物。

在10樓找到王建新的時候,他正在發火。

衝吳錯等三人發火。

“警察了不起啊?!你們這是侵犯我的隱私!……我警告你們,別亂來,誰要是想借著這個機會整我,我讓他好看!……”

王建新跟個機關槍似的,吳錯根本插不上話。

“呦,對警察這麼大意見?”閆儒玉站在王建新辦公室門口道。

“你是?”王建新上下打量著穿便服的閆儒玉。

閆儒玉沒搭理王建新,倒是衝吳錯道:“董玥什麼都說了,王建新想抵賴也沒用,不行就直接拘了,回去慢慢審。”

“什麼?!”王建新又是新一輪的發飆:“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們,你們也太不像話了!我倒要看看誰敢抓我……”

閆儒玉有些詫異,他沒想到王建新嘴這麼硬。

吳錯將閆儒玉拉到門外道:“事情不好辦,我們查到最近王建新和田小芳的關係比較緊張,就了解了案發當晚王建新的去向。

當晚,王建新和其他中層管理一樣在車間的加班,案發前大約半小時,車間攝像頭拍到他乘坐電梯到了9樓的辦公室,案發後不久,他又從9樓乘坐電梯下樓,去田小芳墜樓的地方圍觀了一會兒。”

“那就說明他沒有不在場證明啊!”

“可是,這不能說明問題。”吳錯道:“這棟大樓裏的行政辦公人員有上千人,根據考勤記錄,當天留下加班的超過700人,案發當時沒有不在場證明的粗略篩選下來足有二三十人,他們要麼是回到樓上的辦公室偷懶休息,要麼是匆匆上樓泡一碗泡麵,當做夜宵充饑。

所有案發當時不在一樓車間監控區域內的人,都有可能走樓梯來到天台,完成謀殺。”

“明白了,原來如此,理由不充分,上頭不批,所以不能因為沒有不在場證明就審問王建新,隻能是例行詢問,而他可以拒絕詢問。”

“可不是。”

“這家夥可以啊,沒少研究法律漏洞,”閆儒玉皺眉道:“你剛剛說王建新跟田小芳關係緊張,為什麼?”

“說起來,這事還跟董玥有關呢。車間主任的崗位空缺,王建新當然是極力推薦董玥,希望把自己的情人提拔上來。偏偏田小芳反對,她覺得董玥無論是資曆、工作態度都不夠格,而是推薦了自己手下的一個老組長。”

“怪不得。可是,王建新這麼一個朝三暮四的男人,總不至於為了替董玥爭取一個崗位而殺人?”

“是啊,偏偏這位脾氣還大得很,說什麼我們侵犯了他的隱私,憑什麼隻詢問他,要麼我們就把所有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都詢問一遍,否則他什麼都不說,這不是故意難為人嗎?”

“所有人都詢問一遍?行啊,”閆儒玉轉身進入王建新辦公室,“王建新,你好,我們是是公安廳的,為調查田小芳墜樓案,需要依次詢問案發當晚本棟樓內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你是第一個。”

“等等……”王新建一屁股坐進椅子,“你們這是明擺著欺負人!我要投訴你們!”

“可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告訴你市廳的投訴電話,你可以直接投訴……嗯,就投訴那位吳警官好了,他的警員編號是:XXXXXXX”

“我靠!老閆!不帶你這樣的!”

閆儒玉不理吳錯,繼續道:“不過,無論你投不投訴,詢問都必須進行,你可以選擇關起門來在辦公室裏接受詢問,我們保證不會泄露你的隱私,也可以等我們拿著拘捕令,把你帶回廳裏好好問一問。”

王新建煩躁地點起一根煙,但最終他還是主動關上了辦公室的門。

“好吧,你們問吧,但我不保證每個問題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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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2:13 PM

第73章 跳樓(五)

“行,那咱們就問到哪兒算哪兒。”閆儒玉清楚,王新建其實已經鬆口了,不保證每個問題都回答,不過是為了維護麵子,這是個死要麵子的男人,沒必要逞口舌之快跟他計較。

明輝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她對其餘三人使了個眼色,收到兩位老手的點頭暗示,這才坐在王建新對麵,與他平視。

根據以往的審訊經驗,由女警員進行詢問,對方更容易降低心理防線。

“案發當時你為什麼回辦公室?”明輝問道。

“我回來怎麼了?那麼多人都回來過,又不是我一個。”

“是,不過人家回來要麼是偷會兒懶,要麼是吃點飯,您呢?看您這意思,是隨大流回的,看別人回來,您也跟回來了,是不是?那您究竟是跟著誰?不會是田小芳吧?”

“唉,我說你,怎麼說話呢?你們警察就是憑猜測辦事的?”王建新急了。

“別激動啊,”明輝卻是不急不慌,“沒辦法,您不好好回答,我們就隻能猜,猜對了你好我好,要是猜錯了,免不了一次次傳訊您,直到猜對為止,反正我們是不怕麻煩,為人民服務嘛。”

王建新不說話了,他的拳頭一會兒緊握,一會兒張開,似乎正在心中進行著某種取舍。

“我真沒去過頂樓,真的,你們要相信我。”王建新的態度突然軟了下來。

“我們現在就是在排除你的嫌疑,可你這麼不配合,我們也很難做。”見王建新開始動搖,明輝乘勝追擊道:“你跟董玥的事兒,她都已經告訴我們了,我們答應幫她保密,隻要不觸犯法律底線,答應過的事我們會做到的,所以,你不必有顧慮。”

一提起董玥,王建新氣不打一處來,他怒道:“這個小蹄子還好意思到處宣揚?老子都快被他玩死了!”

幾人對視一眼,明輝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王建新說下去。

“告訴你們也沒關係,那天晚上就是董玥給我發的消息,說是讓我回辦公室等她,我以為她要跟我……那個,嗯……我就回辦公室了。”

閆儒玉像是抓住了什麼重點,彎腰將目光向王建新湊了湊問道:“她約你去的辦公室?不是天台?”

王建新被他一盯,心中緊張,下意識地將身子向後靠了靠,“後來……後來又說要讓我去天台,想要聊聊給她升職的事,我正為這事煩著呢,又不是我不給她升職,田小芳擋在那裏,我有什麼辦法?所以……所以我就沒去。”

“那你就一直在辦公室呆著?直到田小芳死?”

“是啊,董玥這麼一弄,我也沒了興致,又不想去底下加班,累了嘛,就在辦公室裏打了一會兒遊戲——打的鬥地主,對了,你們可以查我的遊戲記錄啊,這總能算是不在場證明吧。”

“我們會去查的,”明輝繼續問道:“之後呢?你是怎麼知道田小芳死的?”

“我當時隻知道有人跳樓,是董玥發微信告訴我的,微信消息我還存著呢,你們看。”

王建新掏出手機,打開微信,遞給明輝。

明輝粗略看了一眼,遞給了身後的閆儒玉。

董玥發來的微信消息很簡單:

別上來了,有人跳樓了。

這條消息的發送時間就在墜樓發生後的一分鍾。

在這之前,還有兩條消息,也是董玥發來的:

今晚去你辦公室?

還是來天台吧,想跟你聊聊,升職的事究竟行不行,你痛快給個說法

消息內容與王建新的講述一致。

閆儒玉將手機還給王建新,“現在,阻礙董玥升職的人死了,她這個車間主任恐怕是十拿九穩了吧?”

“不好說,”王建新搖頭道:“田小芳雖然死了,可是她推薦的車間主任人選已經被領導看在眼裏,領導還是更中意她推薦的人,這事兒基本已成定局,董玥沒戲。

不過……也不好說死,你們想啊,田小芳死了,她的位置不就空缺出來了嗎,底下的人肯定一級一級往上提拔,興許董玥也能沾光呢。

我巴不得趕緊給董玥升職,然後跟他撇清關係,免得她天天跟我鬧,煩死了。

你們不知道這個女人有多現實,她想要讓我離婚,跟她過,怎麼可能?我跟我老婆的關係雖然談不上好,但是我有今天全靠的是我老婆,這點厲害關係我還是清楚的,她董玥算什麼?說白了,就是看上我現在條件好點,能讓她衣食無憂罷了。”

明輝意味深長道:“說到底,田小芳死了,董玥有可能受益。”

“我說,你們不會認為凶手是董玥吧?她雖然脾氣爆了點,但……應該……不至於吧,再說了,她也不知道田小芳從中作梗的事兒啊。”

“你難道沒告訴她?”

“當然不能告訴她,這點職場智慧我還是有的,”說起這個,王建新很是驕傲,挺著胸脯道:“你們想想,就以董玥那個一點就著的脾氣,我要是告訴了她,指不定她要怎麼嚼人家田小芳的舌根,背後編排肯定少不了啊。

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田小芳也不是好惹的啊,那可是個東北娘們兒,能動手的時候根本不跟你吵吵,她能從工人一路幹到中層領導,憑的就是這股子潑辣勁兒。

她倆要是真鬧起來,我跟董玥的事兒八成要穿幫,對我有什麼好處?

再說,提拔用人的時候上麵領導的眼睛也盯著呢,最容易讓人揪住小辮子。

所以說,把田小芳從中作梗的事告訴董玥,那是百害而無一利,我當然得瞞著了,這就導致董玥一直以為是我辦事不利,天天跟我鬧,真煩啊。”

這所謂的職場智慧,四人還是頭一次聽說,除了新奇,同時也覺得有些道理。

明輝抓住王建新打開話匣子的機會,繼續問道:“你跟董玥的關係僅僅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警官,你這麼說就難聽了不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願,互惠互利的,這你們也管?”

明輝無奈地抿了抿嘴,看來這個劉建新又要開啟耍賴模式了。
……

之後的詢問就再也沒有什麼新的信息了。

臨走,閆儒玉突然回頭又問道:“對了,董玥是個左撇子嗎?”

“呃……應該不是吧。”

閆儒玉轉身回到劉建新的辦公室,認真道:“請你好好想想,究竟是不是?”

“吃飯拿筷子是用的右手……嗯……早晨刷牙也是用的右手……她也從沒說過自己是左撇子……別的一時我也想不起來了,這應該已經能說明她不是左撇子了吧?”

“好的,謝謝。”

出了門,吳錯對閆儒玉道:“你問左撇子的事幹嘛?是不是有什麼線索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zecsq 發表於 2018-1-10 02:16 PM

第74章 跳樓(六)

“董玥不是左撇子,但她剛剛是用左手端起水杯喝水的,她為什麼這麼做?”

“會不會隻是巧合?”明輝問道。

“不會,”小白解釋道:“慣用手這種事憑借的是肌肉記憶,就好比,我用右手拿筷子吃飯,這件事是不需要大腦思索的,因為肌肉已經形成了固有習慣。

肌肉記憶幾乎不會出錯,也很難改變,除非是有意識的鍛煉和糾正。

董玥做為一個慣用右手的人,卻拿左手端杯子喝水,這必然是思維幹預的結果。”

吳錯衝小白豎起了大拇指,“知識麵真廣!”

小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可別誇我了,兩位前輩肯定比我懂。”

吳錯又道:“可是,左右手的問題跟案情又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本案的關鍵證據就就在董玥右手上!”閆儒玉篤定道:“如果凶手是董玥,做為一個體型較瘦的女人,即便是趁田小芳不備,她也無法一下子將人推下去,兩人會發生拉扯,甚至扭打。

在這個過程中,董玥的右手應該是受傷了,她怕我看到,所以用左手端杯子。”

“有這種可能,”吳錯點點頭,又搖搖頭,“可是田小芳的屍體上並未留下打鬥痕跡,指甲裏縫裏也沒發現夾帶異常組織樣本。”

“打鬥不一定百分百留下痕跡,尤其是,當時田小芳還有一個優勢。”

“優勢?”

“不是說死者田小芳有在頂樓抽煙的習慣嗎?她被害的時很可能正在抽煙,手中的煙頭也能當作臨時的武器。”

“你的意思是,董玥被燙傷了?”

閆儒玉點頭,沉默了一會兒,從頭梳理道:

“一開始我以為凶手是王建新,因為田小芳在廠裏的人際關係很簡單,加上她性格大大咧咧,這種人不容易跟人結仇,巧的是她跟董玥的個頭,體型很像,兩人都是160左右,偏瘦,長發,如果穿著同樣的工作服,在晚上還是有可能認錯的。

我以為王建新想要殺死董玥,但是錯殺了田小芳。

畢竟,王建新和董玥沒有什麼感情基礎,一切都以利益為導向,一旦利益不能得到滿足,很容易滋生怨氣。

以上是我最初的猜想,但我今天發覺,恰好相反。

凶手不是王建新,而是董玥!

董玥是本案唯一的目擊證人,加上之前她與田小芳沒有交集,不存在殺人動機,我們天然地就選擇了相信她。

可相信的前提是她的沒撒謊,今天的詢問中,我發現這個董玥有問題,她對凶手的體型描述前後矛盾,所以,我有了另一個猜想。

我們忽略了一點:田小芳不是被人約上頂樓天台的,她是自己上去吸煙,這件事是不可控的,凶手不可能一直埋伏在頂樓等著她來。”

吳錯思索道:“所以是臨時起意,激情殺人!假設董玥知道了阻礙她升職的是田小芳,兩個脾氣火爆的女人因為此事發生爭執,最後釀成了慘劇。”

“這是一種可能,不過,我更傾向於另一種可能。”

“另一種可能?”

“對,另一種……嗯,更加陰暗的可能……

最可疑的一點,就在於董玥和王建新的關係。兩人雖都扭扭捏捏地不願承認,但是能看出來,王建新是真的想遮羞,要不是董玥已經承認,他肯定不會講出這件事。

董玥就不同了,她雖然做出了不願承認的姿態,卻在你們第一次詢問時就坦白了自己與王建新的關係。這就耐人尋味了,她大可以隨便找個理由,比如加班太累了,為了透口氣而來到頂樓天台,為什麼要承認是為了跟王建新約會?

這麼做,隻會導致一個結果,就是讓王建新暴露在警方視線之下,王建新暴露了對董玥有什麼好處?

今天王建新提供的一條信息解答了我的疑惑,他說董玥在逼他離婚……”

“你等等,”這回,吳錯是真的無措了,“我有點跟不上你這思路,跟離婚有什麼關係?”

小白和明輝也是的齊齊點頭,兩人第一次接觸閆儒玉清奇的腦洞,就更是雲裏霧裏了。

閆儒玉解釋道:“你們想想,王建新為什麼沒有不在場證明?不就是因為董玥約王建新去了辦公室嗎?而董玥是墜樓案唯一的目擊證人,可以說,如果沒有直接證據,我們辦案的主要依據就是董玥的證詞,她指認誰,誰就會成為重點嫌疑對象。

占據著這個優勢,董玥就可以跟王建新談條件了,如果王建新不滿足她的要求,她就指認王建新是凶手,讓警方調查他,將他以往的所有爛事都公之於眾,這不正是王建新最怕的嗎?

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董玥對凶手體型的描述模棱兩可,與王建新談判期間,她當然會極力證明凶手不是王建新。

不過,一旦談判失敗,王建新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就要站出來指認,說凶手就是王建新。

所以,前後的說法出入太大,否則會引起我們懷疑。董玥現在對凶手的描述,就是在糊弄我們,想要轉移我們的視線。”

“可是……如果王建新受到了董玥的威脅,他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因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董玥這兒還沒陷害他,他當然要想方設法地少跟咱們打交道。人啊,幹過醜事,心裏有鬼,哪怕成了受害人,也怕跟警察打交道。”

小白弱弱地舉了一下手,“那個……我雖然大概懂了您的邏輯,但是……這也有點太玄了吧?您的意思是,董玥把田小芳推下去,純粹就是為了陷害王建新?”

明輝附和道:“是啊,這……不太可能吧。”

閆儒玉並未反駁兩人,而是道:“當然,在找到確鑿的證據之前,一切都隻是推想,而證據,我想就跟董玥的右手有關。

搞一張搜查令,讓明輝去搜她的身,就能知道真相了。”

“沒問題,搜查令今天搞定!”

不出閆儒玉所料,明輝在董玥右手掌與手腕連接處發現了一道燙傷,紅通通的,無論如何也掩蓋不住。

“怎麼,我不小心燒傷了,這你們也管?”董玥用強硬態度掩蓋著心中惶恐。

“怎麼燒傷的?”閆儒玉不依不饒。

“我……吃燒烤燙的,總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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