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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44 PM

圓圓 - 虎郎君【單】

本帖最後由 fatbibis 於 2014-5-13 06:45 PM 編輯

【小說封面】



【內容簡介】

出嫁時,姨就說了,夫君就是她的天,
這天會遮著她,蔭著她的,她得乖乖兒的,
可、可他竟然才一見面就對她又揉又壓,
還說什麼洞房花燭夜就該這樣的,
糟了,有些事姨是不是忘了教……

對羅虎而言,女人的價值要在床上才能論斷,
娶她不過是收下官家送來的一樣禮物,
瞧她一副楚楚動人的模樣,
他應該是好好享用後再一腳踹開,
而不是任由她的眼淚牽動他的情緒……

【出版日期】 2001年03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松菓屋

【書系及編號】 純愛167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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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46 PM


楔子

  「喂,你在幹什麼啊?舉高一點,不要以為爹娘疼你,你就可以不聽我們的話喔。」羅玉鳳,羅家的七小姐,今年十三歲。在她的身邊,還圍了羅六小姐玉卿,羅八小姐玉琳,她們三姊妹,今年都是十三歲。

  而被這三個小姑娘圍在當中的,是一個橫眉豎目的小男孩,男孩叫羅虎,是羅家唯一的男丁,也是最小的孩子,今年不過七歲。

  就見他滿臉怒氣地捧著好大一面銅鏡,雖說羅虎的氣力不小,但畢竟只是個七歲的娃兒,捧著面有他一半高的銅鏡,還是太難為他了。

  不過盞茶功夫,他便撐不住了。「六姊、七姊、八姊,我真的抬不動了,讓我歇歇好不好?」

  羅虎嘴裡雖然不住嚷著,發抖的小手卻沒敢真把鏡子砸了,姊姊們的厲害,在他三歲那年就知道了。

  「囉哩八唆的,叫你做點事就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好啦,准你休息一下,省得你一會兒去告狀,說咱們虐待你。」

  「六姊,妳太好心了吧,這小鬼把咱們這兒弄成這個德性,妳還幫他?」

  羅虎趁著她們商量的當口,趕快放下銅鏡,拍拍酸疼的臂膀,往椅子上一坐,喝起茶來。

  弄到今天這個局面,怪都怪那個亂七八糟的遊方和尚,想羅虎出生的時候,全家上上下下哪個不把他捧在掌心裡。

  討了六個老婆,生了十一個女兒的羅家老爺子,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光是擺滿月酒就擺到羅虎周歲。

  但就在他三歲的宴席上,跑來了個遊方和尚,硬說他是白虎精投胎,一生注定要混在女人堆裡才能夠順利長大。

  這一說可慌了羅老爺了,好在,家裡什麼都不多,就是女人多,要混在女人堆裡是不是?好辦得很。

  羅老爺當天就決定讓羅虎跟姊姊們一起住,羅虎本來是與父母一同住在主屋中,從那時起,就跟著奶娘從主屋搬到西廂,與他十一個姊姊住。

  這樣他爹還怕他身邊的女人不夠,硬是將西廂擴充為原來的兩倍大,讓他的子女們一人配上兩個丫頭。

  自此時起,羅虎的身邊活生生的就跟了十一個姊姊,廿四個丫頭,一個奶娘,這個世界上,大概再沒有一個男人,會在這麼多女人的身邊長大的吧。

  初時大家對這個小少爺還緊張得很,日子過久了,再加上羅家老爺三天兩頭的不在家,羅虎身邊那些姊姊、丫頭們,對他便開始不客氣了。

  就拿今天來說,三位姊姊訂做了個新鏡子,運送的時候工人不小心把架子弄斷了,說好明天再補。

  三位小姐姊們二話不說的就讓羅虎當個活動鏡架。

  羅虎整好以暇地喝了口茶,喘了口氣,瞧瞧屋外,時辰也不早了。「六姊、七姊、八姊,我要去練功了。」

  羅老爺子生前對羅虎的期許相當深,請了三個老師教讀書,請了兩個師父教拳腳,兩個師父教長短兵器,一個教他雜技。

  羅虎也和每一個孩童一樣,不喜歡讀書,但對於武學,他卻熱心得很。

  「什麼?」三個姊姊,高低不同的尖銳嗓音,一同響起,三個梳著包頭的腦袋,也一塊兒扭向窗外。「又是未時了?這麼快?」

  每日未時,羅虎得去院子裡扎上一個時辰的馬步,這是他從這個月開始的新功課。

  「是啊。」羅虎跳下椅子,有禮地朝著三個姊姊一揖。「六姊,七姊,八姊,我去練功了。」

  不顧三個姊姊在身後不悅的聲音,羅虎飛也似的往內院跑,這住了卅多人的西廂,恰恰圍成一個口字,而口字的中央,就是羅虎每日練功的地方。

  每個月逢三、十三、廿三日,師父過來的時候,羅虎才有機會離開這個女人圈,到大院子去。

  不過,這個小小的內院,也算是羅虎的天地了,父親特地交代過,讓這屋子裡的女人盡量不要靠近這兒,省得擾了他練功。

  走進不大不小的院子裡,有剛剛弄好的梅花樁,已經紮了一年多的小木人,還有一排長短兵器。

  幾乎是跳躍著,羅虎進入了內院。

  「哈!」一個小身影,帶著一把大長刀,猛地朝著羅虎緊攻。

  還好羅虎真的認真上了幾堂課,就見他身子一個打橫,再加上一個兔躍,便搶到了拿刀那人的身邊。

  「華茬?」羅虎急忙穩住了快要摔倒的小身子,說起來華茬算是他師妹吧,是教他雜技的華師父的女兒。

  因為華師父在常山沒落腳的地方,羅家老爺子就讓他住在府裡。

  小心的取下刀,羅虎看出華茬並不是真想砍他,只是沒想到真的刀子這麼重。

  「虎哥哥,今天怎麼這麼晚?」華茬甩著兩根小辮,跳到他身邊。

  「妳來幹嘛?」

  「看你啊。」

  「我要練功,妳走吧。」這裡是男人的地方,女人不可以隨便進來。

  「我想陪你。」華茬抓住羅虎的衣袖,進而抱住他的手臂。

  羅虎感到不耐,一手揮去,就把女孩甩到地上。「妳好煩噢!」

  華茬不以為意地拍拍身上的泥灰站了起來,又抓住他。「我娘說,如果你喜歡一個人,就一定要一直跟在他身邊。」

  天啊,羅虎搖搖頭,是不是女人都是這麼煩的,不管老的小的,都是一樣的討厭。

  華荏見他不語,以為他同意了自己的說法,高興地抓著他的臂上上下下的晃著。「你也這麼覺得對不對,虎哥哥?」

  「才不是呢。」羅虎反手一個巴掌就往華茬臉上揮,他原本只是想要把她揮走,沒想到這個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女孩的臉上。

  見華茬滿臉驚訝地鬆開了手,羅虎對她感到抱歉,畢竟亂打人是不對的。

  沒料到華茬晶亮著眼,說道。「虎哥哥,我娘說男人對我打得越是凶,就表示他越喜歡我,你是不是好喜歡我?」

  聽她這麼說,羅虎滿腔的歉意化為烏有,腦中閃過的除了個「煩」字,還有個「賤」字,順手抄起手中剛從華茬手裡奪下的大刀。

  「妳再不走的話,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華茬看出羅虎臉上的怒氣越來越盛,終於放棄了想陪他一塊兒練功的念頭,但心裡對他的喜歡,卻比之前更要多。

  「好吧,我走了,虎哥哥,我真的很喜歡你呢。」臨走前,華茬像是怕人聽不見似的,大聲的落下這句話。

  羅虎寒著臉,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他要變強,變得很強很強,強到這些女人,一個都不敢來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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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47 PM


第一章

  羅家大宅座落在天屏湖邊,雖在常山一帶,但羅家三代前由北方遷入,因之其建築模式仍採用北方慣用之四合院,方正建築,坐北朝南的格局,在在突現對稱的美感。

  羅家主人住在主屋之中,五年前羅家老爺意外死亡後,現今主屋中住著,羅夫人、羅二夫人、羅三夫人、四夫人、以及剛進門的七夫人,據傳,六夫人前陣子病死,而五夫人,則在生了羅虎少爺之後不久就逝世了。

  東廂房,住著羅家少爺羅虎,以及廿四個丫鬟。

  西廂房,原本住著羅家的十一位千金,如今十一位千金已經全部出嫁,現今則住了羅虎少爺的師父們,及其家眷。

  「噢。」輕輕的噢了聲,小小看著有關於羅虎的資料,除了驚訝,還是驚訝。

  一向孤獨的小小,從來沒有想過家裡有那麼多兄弟姊妹的情況,十一個姊姊噯,天啊!如果她有十一個姊姊該有多好,大家「一定」都好寵她的。

  廿四個丫頭!

  小小吐吐小舌,廿四個丫頭,這位羅虎少爺絕對是個懶惰鬼,小小腦中立刻浮現出一個腦滿腸肥的白胖子,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連穿衣服都要丫鬟幫忙。

  不過還好啦,他家裡只有五個娘,想起自己家裡那十多個大媽、小媽的,叫得她嘴都酸了。

  將手中的資料往桌上一放,輕嘆了一聲,反正,這個羅虎怎麼樣也不關她的事兒,重要的是爹爹。

  爹爹肯定是不再疼她了,才會這樣想要把她送出去。

  想起今天早上十二姨把她叫到跟前說的話,小小就覺得全身都沒勁兒了,唉,什麼叫做男大當婚女大富嫁嘛。

  再瞧了瞧扔在桌上的東西,是囉,姨說到爹房裡去瞧瞧就知道了,想來要瞧的就是這個,羅虎……

  哼,好沒有創意的名字,明明是個白胖子嘛,還敢學人叫老虎,哼,小小可是頂喜歡老虎的,那個白胖子真是大膽,竟敢亂用。

  虎、虎,嗯,小小腦中迅速勾畫出一張想像中的男人面孔,那是一個威猛卻不失敦厚,俊美中帶著寬容的臉孔。

  最難得的是那一頭硬硬的銀髮,小小最喜歡將臉埋入男人的銀髮中,嗅聞著曬過太陽的髮間醞釀著濃醇的男子氣息。

  唉,沉沉的,小小除了嘆氣,又能夠怎麼樣呢?想像與現實的分別,小小老早就分得清清楚楚的了。

  想像中的銀髮美男,在現實裡,不過也就是你家隔壁的白胖子罷了……

  嘟起小嘴,小小順手撫弄著桌上的白玉小罈,這罈子說來不大,卻也得小小雙手合力才拿得起來。

  皺起鼻子。「好香啊!」儘管這罈口塞得緊緊的,小小仍舊聞得到一股甜甜的香氣從罈子裡竄了出來。

  將臉貼在罈上,冰涼滑潤的玉質襯著甜膩的香氣,讓小小整個人都舒服了起來,原來酒是這樣香香的好東西,難怪大家都那麼愛它。

  抱著罈兒晃了晃,裡邊裝了約莫八成滿的液體,小小本想揭了印兒嘗嘗,但瞧著屋外這麼好的天氣,窩在家裡著實委屈了些。

  嗯,抱著酒罈小小心中有了打算,先到廚房裡弄幾個小菜,今兒個,她要一個人到湖邊去,好好喝他一喝。

  呵呵!小小不禁傻笑了起來,像這樣抱著酒罈到湖邊喝個爛醉,真是太新鮮了呢!

  ※※※※

  「阿虎。」華明,羅虎的拳腳師父,可能是因為練武的關係,雖然已經不再年輕,但挺拔的身子,仍透露出驃悍的氣質。

  羅虎坐在廳上,蟄伏在濃眉下那雙半閉著的雙眼微微睜大,陡然隱現的精光,令廳中所有的人,心下都是一緊。

  「華師父,坐。」瞧著這一廳裡的人,羅虎不太明白久未出現的華師父所為何來。

  五年前父親在一趟行商的旅途中被歹人劫殺,當年就是跟在他身邊也受了傷的華師父,扛著他爹到城中找人醫治。

  雖說最後父親仍然不治,但,對於華師父、羅家上上下下,都有另一番尊敬。

  只是在那之後,華師父就以家中有事,帶著女兒回鄉了,從此他與羅家便再沒瓜葛。

  輪流看著廳裡的每一個人,坐著的華師父,兩位身著白衣的彌勒使者,最令他介意的,是一進門就自己坐下的那位帶著面具的男子。

  羅虎想起了剛剛聽說的傳聞,一年前,一個叫做彌勒會的會社在常山各地竄起,會中規矩頗多,教律甚嚴,最近越發壯大。

  前些日子聽說從長安來了個天尊,積極的聯絡著常山一帶的仕紳大族,想來,眼前那位裝模做樣的面具男,就是天尊了。

  羅虎將視線停留在天尊臉上,那張猶如張翼德般的黑臉面具遮掩住他臉上所有的情緒,只一雙大眼毫不掩飾地流露出十分的興趣打量著羅虎。

  嘻的一聲,天尊笑了出聲。「羅公子,想必,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

  羅虎不置可否的眨著眼,沒有做出反應,他就是天尊?天尊不應該是這樣輕浮沒有心機的,或者,這只是他令人失去戒心的假象?

  天尊將個胸膛挺個老高。「我,他們都叫我天尊,你不一樣,你可以叫我……」

  沉吟了一下,天尊的語調裡透出莫測高深的訊息,像是他接著要說出一個多麼大的秘密一樣。「只有你,可以叫我,阿然。」

  羅虎肯定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眼前這「位」天尊阿然,他全身上下,沒有一點點讓人想要尊敬的特質。

  嘻,阿然那尖銳的笑聲再次響起,快快的,他欺到羅虎身邊,像是個孩子一樣,將雙手圈成碗狀附在羅虎耳邊,說道:「我們幫你準備了一份禮物喔。」

  然後用一樣的快速,又回到了位子上,精亮的雙眼瞅著羅虎。

  好快!在羅虎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一切都結束了,若不是阿然正調皮地閉起一隻眼睛跟羅虎打著暗號,羅虎肯定會懷疑剛剛發生的一切。

  揚揚眉,羅虎搖搖頭。「我不需要,謝謝你。」

  華師父冷眼瞧著這一幕,心裡不禁為羅虎的鎮定擊起掌來,對於天尊這種近乎兒戲的舉動,他能有著這樣不卑不亢沉著穩定的應對,實在難得。

  「你不要也沒有關係,重點是,我們幫你準備了一份禮物,而不在於你,是不是需要我們幫你準備的這份禮物。」

  阿然的語氣在瞬間變得森冷,展露出他天尊的氣魄,但下一個瞬間,又變得滑稽起來。「不過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們也沒有辦法啦。」

  點點頭,羅虎正色道:「我瞭解了,請將禮物帶回去吧,目前我不想與貴教有任何瓜葛。」

  羅虎語氣雖然客氣,但強烈的否定意味,令在場的白衣使者臉色都是一變,華師父也跟著緊張起來。

  阿然的笑聲適時的響起。「哈哈,虎爺,這麼說就傷感情了,不過是個禮物嘛,何必這麼認真呢,再說,這可不是尋常的禮物,這是為你特別準備的,除了你,誰也用不著。」

  「我不會要的。」羅虎相當堅決。

  「不管你虎爺要是不要,禮物咱們是備妥了,今兒個大夥兒過來只是跟您打聲招呼,至於您會不會用這份禮,嘿嘿,那也不關咱們的事兒了。」阿然像個地痞似的調調兒不疾不徐地說完這些話後,扭頭就走。

  見著這群人離去的背影,惹得羅虎一陣心煩,弄不清他究竟是什麼意思。

  若說這只是白衣教會引人注目的手段,那麼,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了。

  「少爺。」羅三,這些年羅虎最好的幫手。

  「幫我送送他們去。」

  搖搖頭,沒有答案的事情,羅虎不願意多花心思,眼前永遠有比思索這些不切實際的問題還要更重要的事兒。

  屋外春光正好,正好到湖邊逛逛去,有多久,他沒再到那座湖邊了?

  ※※※※

  天屏湖,一個不大不小不方不圓的湖,湖的四面環山,另一邊,則是片雜樹林子,穿過雜樹林,是世族楚家的大宅子。

  楚家搬離後,這兩年則由外地來的官家老爺買下了它。

  湖的對邊是處矮崖,崖上,就是羅家的院子,十多歲起,羅虎常常會爬下矮崖,穿過小竹林,跑到這個幾乎沒人來過的湖邊。

  這兒是他私有的地盤,除了自己,他再沒見過旁的人在這兒出現過。

  但自從父親死後,羅虎便很少到這兒來。

  穿過竹林,熟悉的潮味迎面而來,羅虎有種回到家的感覺,但奇怪,他不是一直就住在家裡的嗎?

  那片不方不圓的湖,就存眼前展開,但湖上……似乎多了一些什麼。

  羅虎停住腳步,看著湖面上的不速之客,那該是艘畫舫吧。

  挺大的一艘船,船上簡單的用著金漆繪出一隻吊睛白虎。

  「哼。」羅虎冷哼一聲,他,瞧見自己的禮物了。

  這肯定就是那個阿然說的只屬於他的禮物,一艘船?虧他想得到,在這地方弄艘船來。

  走到船邊,羅虎也有些佩服起那位瞧著不怎麼樣的天尊起來,姑且不論他如何把一艘船弄到這個小小的內陸湖上,光就是他能夠調查出羅虎的喜好這點,羅虎就覺得不簡單了。

  登上船,這船裡邊比外邊瞧著更大,甲板上,固定住的桃木桌邊圍著舒適的軟墊,桌上挺風雅的放著固定著個鐵製的梅形燭台,一眼瞧去,倒像放了個小碗在上邊,台中並沒有蠟燭,想是等著主人自己添上吧。

  坐在墊上,瞧著湖面,羅虎知道,自己喜歡這份禮物。

  歇了會兒,羅虎往艙內走去,直覺告訴他,裡邊還有一些東西。

  果不其然,才走到艙邊,羅虎便發現,裡面有人。

  均勻的呼吸聲音在不是相當明亮的艙房裡,若有似無的響起,床上的被褥裡,明明白白的還睡著個人,一個女人。

  這也是禮物的一部分嗎?

  羅虎冷笑一聲,這位阿然的禮數可是夠周全了啊。

  幼時的記憶讓羅虎對女人始終無法尊重,他不是不喜歡女人,但,他就是沒辦法真正的疼她們。

  抽了抽鼻子,原來一上床就聞著的果香是從這兒傳來的,深深吸入一口氣,濃郁的香氣之下,還藏有更深一層的清雅,好香。

  站在艙門,羅虎沉澱著情緒,定睛一瞧,散了滿地的衣裳,一桌一地的小菜,還有個挺醒目的白玉酒罈。

  想是船裡的女人等得不耐煩了,便自斟自酌了起來。

  搖搖頭,真是不敬業,主人還沒到,奴才怎麼就自己享起樂來了呢?

  大步走到床邊,一下掀開被褥,這兒是他的船,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他的床上睡覺。

  那知大被一掀,受到驚嚇的不是床上的女子,而是拿著被子的羅虎,床上是個女人沒錯。

  就見這女人四平八穩的躺在床上,兩隻柔荑輕軟地擱在肚腹之間,在纖纖玉指之間若隱若現的是狹長的臍眼。

  尾指的末端,則掃弄著稀稀的黑色恥毛,羅虎的目光再也無法從那完美的恥丘上移開。

  這女子,竟是裸著身子睡在他的床上!

  「啊?啊!」小小是被冷醒的,她才想要抱怨,就發現眼前有人。

  「啊!」再一次大叫,眼前竟然有個男人!

  使盡全力,小小打了羅虎一耳刮子!

  這一下,打得羅虎不痛不癢,但,她竟敢打他?

  難道她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不過就是個禮物嗎?從某個角度看來,她甚至還比不上這艘船來得貴重。

  「啊!」伴隨著小小的第三次大叫,小小搶下了還在羅虎手中的薄被。

  到此刻,她才意識到寒冷是因為自己身上寸縷未著。

  將被子緊緊裹在身上,小小用力的想著這一切,開始是在爹爹房裡見著羅家的資料感到傷感,然後,然後因為好天氣,跑到湖邊玩。

  然後,見著了大船,什麼也沒想的就帶著東西上了船,因為船上有一隻漂亮的老虎,她好喜歡船上畫的那隻老虎。

  從小她就喜歡老虎,虎形的玩具、虎形的用具、虎形的文具,因此,這艘船……

  對了,這是她的船啊!一看到船上的老虎,她就知道了這是爹為了討她歡喜,送給她的船。

  用力吞了口唾沫,小小感到口乾舌燥的。「那個誰?我好渴噢,倒杯水給我。」是了,眼前這個怪人肯定是船上的標準配備,船夫。

  羅虎稍稍抬起下巴,瞧著小小慌亂的搶過被單,瞧著小小穩穩的裹上床單,瞧著小小如夢如幻的茫茫表情。

  這女人好美!

  這是羅虎第一次為女人的外型感到心動,迷濛的大眼,淡色的唇瓣,零亂的髮絲輕揚地在額角隨著艷媚的表情而舞動著。

  還有她的聲音,那樣成熟的音質,那樣稚氣的語調,而那藏在迷濛大眼中的光芒,到底想要跟他說些什麼?

  小小好累,剛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並沒讓她精神好一點,現在醒過來了只是更讓她感覺到了疲累。

  奮力睜大了眼,羅虎專注的表情讓她也跟著專注了起來。

  老實說,這個船夫給她好大的威脅,壓得低低的濃眉下那雙陰鷙的雙眼瞧得小小好怕。

  但在他削直的鼻樑下微翹的嘴角,卻溫柔了那雙看來總是在生氣的眼睛,小小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嘴上,小小喜歡那兩片薄唇切割出的微妙角度。

  白色的月光灑在他的髮上,暈成一圈銀亮,是了,就是他了,一直出現在夢中的銀髮男子……

  只是,在夢中,他的面目是這般陰沉嗎?小小瞇起雙眼,記憶裡那張嚴肅正直、高貴的臉孔成功的重疊在眼前的男人身上,幻化出另一種另人懾服的單純氣韻。

  是他,就是他了,沉醉在想像中的小小,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兩人不知道對看了有多久,窗外的微風帶來了濃濃的潮味,吹散了一屋的甜香,但那隱在甜膩中的清雅,卻還存在於水氣之間。

  是那女人的香氣,羅虎閉上眼,他要她,他,收下這份大禮了!

  「那個……」清了清喉嚨,小小躲避著目光,她不習慣被人這樣盯著瞧。「我要喝水。」

  小小真的好渴,腦袋也昏沉沉的,對了,還沒穿衣裳呢,這到底是怎麼了呢,小小一點也記不起來,她的記憶只停留在上了這艘船上。

  「嗯。」羅虎點點頭,水……嗯,桌上有一酒罈,帶著一點惡意,這女孩美得太蒼白了,需要加點顏色。

  找著了杯,羅虎揭開塞子,濃到化不開的香氣毫無預警地充斥往船艙之中。

  「好怪的酒。」羅虎低語著,酒他是喝得多了,但似這般有著甜膩香味的酒,他連聽都沒聽過。

  盛好了酒,轉身一瞧,小小竟歪在床邊坐著睡著了,快快的將衣物除去,羅虎就著罈口飲了幾口。

  滑順的口感醇厚的香氣討好了羅虎的舌尖,好酒!咂咂舌,羅虎將罈中的酒含在口中,然後爬上床,扯開女孩身上的薄被。

  小小迷糊之中,先是覺得冷,然後覺得熱,接著,一口香香甜甜的水熱熱的傳過她的舌尖,本能的,小小吞下了。

  睜開眼,那張好看的嘴,離自己好近好近,羅虎朝著剛醒過來的她笑了笑,捧起她的腦袋,羅虎將口中的酒,全部哺入小小的口中。

  小小滿意的吞吃著香甜的液體,貪婪地搜尋著羅虎的舌、羅虎的齒,羅虎的口中,所有剩餘的香甜。

  羅虎感受到女孩的熾熱,滿意的回應著,他的指尖順著女孩的髮絲一路下滑,他的腰腹則控制著兩人的動作,直至確定小小穩穩的睡倒在床上。

  小小的嘴還在貪戀羅虎的滋味,羅虎的唇卻離開了小小的嘴,熱烈的往下移動著。

  羅虎的指端輕巧卻粗糙地滑過小小的體側,小小但覺心底一抽,全身都緊張了起來。

  她細瘦的雙臂有力的抱住正游移在她雙乳之間的羅虎的腦袋,羅虎的重量壓在小小的胸口,薄唇吞吐著小小的雪峰,不安分的雙手,依附在小小的髖骨,停頓著。

  小小的下體無法控制的抽搐著,奇妙的頻率令她激動,不解情事的身體跨越理智的無知,喚起的卻是深層的本能。

  用力夾緊雙腿,股內的壓力令她賁張的慾望稍稍緩減,但當羅虎的體溫透過掌心熨燙她的肌膚時,兩人間的熱力徹底昇華了小小的情慾。

  扭動著身軀,小小將鼻端埋入羅虎的亂髮中,向後豎起的髮根硬硬的椿著小小的臉靨,嗅著他強烈的男子氣息,小小知道自己全心全意的,想要這個男人!

  羅虎接收到她的訊息,挺起腰,將分身探入小小盛滿蜜液的幽谷之中。

  「啊!」痛!痛死了!小小感到體內有如被撕裂一般的痛楚,劇烈的疼痛卻敏銳了她的神經,體內的羅虎不斷的脹大,移動中的溫暖在更新一次的痛楚中,卻滿足了另一層的慾望。

  「呼,呃,啊!」小小的叫聲中漸漸滲入了情感,羅虎的動作裡,也加添了柔軟,在無法解釋的默契之下,羅虎在小小體內,爆發了。

  ※※※※

  「哇!」喘著氣,小小覺得全身都軟了,但遍體暖洋洋的,有種說不出的味道。

  味道?

  「哇!」小小緊張的低呼一聲,趕緊又摀住嘴,她身旁怎麼會有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輕手輕腳的,小小把環著自己睡死了的男人的手拉開,手腳並用的,小小爬下了床。

  床上的男人睡得十分香甜,月光照在男人寬廣赤裸的背上,緊致的肌理隨著男人均勻的呼吸顯現出不同的明暗。

  吸氣、吐氣、吸氣,小小自然的配合起男人的呼吸,在沁涼的月色下,小小卻覺心煩氣躁起來。

  水,她要喝水!

  艙裡一片狼籍,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小小記不起來,腦袋裡始終嗡嗡的有聲音在響,水!她要找水喝。

  在地上,小小找著了個白玉的小酒罈,那是她從她爹房裡而帶出來的,這點她還記得。

  罈裡空空的,什麼也沒剩下,癟癟嘴,小小越發渴了,哼,一定是床上的人把她要喝的酒喝光了啦。

  頹喪的坐在桌前,小小這輩子沒這麼渴過,哈!桌上好端端的,不就擺了杯水嗎?

  咕嚕嚕,小小一口氣喝盡了杯中的液體,甜甜的,香香的,但喝完後,舌根卻有一點辣辣的,好喝!

  哈!小小大聲的哈了一口氣,她突然好想要唱歌,但想到房裡還有人,小小只好往房外走。

  甲板上,冷冷的風讓小小一下子清醒了許多,怎麼,這裡不是房裡是船上嗎?難怪她總覺得暈量的,天啊,為什麼她都記不得了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呢?她要坐下想想。

  「唉啊!」錐心的疼痛從臀部傳來,小小疼的大叫,她坐到什麼上邊了?

  小小想要站起,卻怎麼也無法用力,只一個小動作,就讓疼痛一波一波的,又往小小身上招呼。

  ※※※※

  女人的大叫聲,讓羅虎醒了過來,他的頭好痛,一點點聲音都讓他的頭更疼,是誰在叫?

  深深吸了口氣,就是那酒害的,他享用了禮物後,喝了些酒,又做了幾次,然後呢?

  翻了個身,羅虎從來沒喝過後勁這麼強的酒,宿醉讓他難受,但回憶卻讓他覺得愉快。

  那個女人,他喜歡。

  再翻個身,月光太過明亮,刺得羅虎眼睛疼,女人?對了,剛剛的叫聲是她發出的嗎?

  這個想法讓羅虎清醒了不少,但旋即聽到的柔美歌聲,卻讓羅虎放下了心,她在唱歌呢,她就在他身邊,唱著曲兒呢。

  被上還殘著女人的體香,嗅著它,艙外傳來女人的歌聲,聽著它,羅虎覺得心安,這是他久違了的熟悉環境,那個愛唱曲兒的女人總是在他睡前哼唱著他始終記不得詞的曲兒……

  ※※※※

  一樣的月光下,船上出現了第三個人,那人顯然沒想到船上會是這樣的情況,甲板上躺著一個裸身仰躺的美女,零亂的船艙內睡了一個虎背熊腰的猛男。

  「小小!小小!」波夷南,小小最小的舅舅,今夜他怎麼就是睡不穩,想到湖邊散散心,想不到卻瞧見了這樣的畫面。

  小小的臉色蒼白,呼吸細弱,像是受了傷。

  阿南仔細一瞧,小小的臀部似乎陷入了什麼銳利的東西,雖然沒流什麼血,但情況不太妙。

  沒辦法了,在零亂的艙內,找著了小小的衣裳,阿南嫌惡的瞧著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興起想要滅口的念頭。

  小小豈是這種普通老百姓可以染指的女人!

  甲板上的小小,適時傳來一聲痛哼,令阿南打消了殺意,快快的將艙裡所有的東西通通丟入湖中,他不能留下一點小小曾經在這兒待過的證據。

  回到甲板上,將衣裳蓋在小小的身上,略一用力,小小便掙脫了桌子,用力按住小小開始冒血的傷口,帶著小小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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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47 PM


第二章

  「這位就是,羅世姪啊。」官家老爺睜大了腫泡眼,臉上堆滿了假笑。

  「世伯。」揚著濃眉,羅虎履行著基本的禮貌。

  「想當年那麼小的一個娃兒,如今長得這麼英挺啦。」

  「哪裡。」羅虎冷言應對著,今兒個是他對門官老爺子擺滿月酒,這位官老爺到常山怎麼算也不過三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瞧著自己長大的。

  跟著大家一起應酬著,羅虎入了席,老實說,這個官老爺子生兒子,是真值得慶祝的,聽說他娶了幾十個老婆,但除了一個女兒之外,不要說兒子了,連個蛋都沒給他生出來。

  現在老來得子,他高興成這德性,倒也無可厚非。

  羅虎沉默的坐在席間,冷靜的四下張望著,這是他第一次到官家做客,卻覺得這間屋子有一種令人懷念的感覺,好像已經在這兒很久了似的。

  臨著天屏湖,除了他羅家,就是對岸新搬來的官家了,再加上他們家也有個閨女……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羅虎忘不掉,那是四月間發生的,現在,轉眼竟然就已經過了半年了。

  那天醒來後,羅虎發現自己躺在床上,艙裡乾淨得像是新的一樣,回到家裡,他馬上讓羅三把阿然找來。

  但阿然卻在見過他之後,就回到長安了,教裡的使者們對羅虎雖然尊敬,卻矢口否認禮物裡邊還有個女人。

  這半年間,羅虎找遍了常山附近所有的妓院、花街,但,都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

  這陣子,他改變了他的想法,或許,那女人只是附近好人家的女孩,誤闖上了他的船……

  這附近的好人家,哪裡還有比官家更近的呢?

  只是那該死的女人,不知道他在找她嗎?竟然跑得那麼乾淨,若不是那條一直抱在他懷裡的薄被上還殘著女人的餘香,羅虎不禁要懷疑這是否只是春夢一場。

  菜一道一道的上,羅虎的眼光始終沒有從主席那兒離開,主席上,官家的女眷一字排開,陣容甚是壯大,可裡面,沒有那女孩。

  「羅公子,在想什麼啊?」坐在羅虎身邊的,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紈褲子弟,在找那該死的女人的時候,曾在勾欄院裡見過他幾面。

  「李公子。」記得他是姓李的。

  「哈哈,官老頭兒的女人就算是你也是碰不得的喔。」

  羅虎皮笑肉不笑的牽了牽嘴角,他不想要說話。

  「你知道嗎?」李公子往羅虎身邊蹭了蹭,像是想要分享一個只有彼此可以知道的秘密。「官家那些夫人們,其實並不只是這幾個呢。」

  不管羅虎的反應,李公子接著說了下去。」我聽人說,官老爺子那十七個夫人,只是掛個名的夫人,只要年紀大了,老爺子膩了,就會把她們賣到京裡去,再買些個年輕貌美的回來頂著。」

  「嘿嘿,就跟當年你們羅家對待丫頭一樣的方法。」李公子大概是喝多了,舌頭大了,聲音也粗了。「這兩年,你知道他們家的夫人們都給送到哪裡去了?」

  「彌勒會!」

  羅虎注意到李公子這三個字說的並不響亮,但在場的幾十雙眼睛,卻一起亮了起來。「對,就是那個白衣長髮教,哼哼,不然,你以為那個老頭兒哪來那麼大的膽子,在這地方上作威作福的?」

  「所以,即便是你,」李公子是真喝醉了?就見他拿著酒盞站了起來,朝著羅虎虛晃了晃,做出了個敬酒的模樣。「也別肖想官老爺身邊的女人啊!哈哈哈哈!」

  羅虎冷眼瞧著他,拾起粒果子,往他腿彎一擲,李公子整個人便軟倒了下來,又坐回了位子上。「嘿嘿,我好像喝得多了噢,站、站,都站不穩了。」

  摸著腦袋,這一下疼,讓李公子的酒醒了不少,但剛剛那一鬧,卻令席間沉默了一會子。

  像是約好了一般,原本靜止的廳堂,又一起熱鬧了起來,羅虎默然的喝著冷酒,是什麼時候的事兒?彌勒會在這一帶竟然有這樣的勢力了?深深吸了口氣,羅虎不需要刻意也能夠發現大家對他投來「關注」的目光,這讓他不禁懷疑起已經睡倒在几上的李公子,這樣一鬧,是有意還是無心的?

  不管怎麼說,李公子的一段話點醒了羅虎,那女人是彌勒會的餌食,為的是釣上他這條大魚。

  官家與彌勒會的關係是建立在女人上邊,那麼,這個大餌,理所當然的也應該是由佔了地利之便的官家提供的。

  冷哼了聲,羅虎從不介意被人當做獵物,更何況他很滿意鉤上的餌,問題只是,不知道到了最後,是魚被釣起還是釣者,被魚扯入水中……

  不管是那一種情況,餌食,終究是會被魚吞吃。

  ※※※※

  與羅家的四合院不同,官家是典形的南方建築,小巧的樓台,小巧的庭合,美輪美奐的園林。

  官老爺子設宴的地方,是屋子最外圍的花廳,離開花廳後,穿過短廊,繞過鋪著碎石的魚池,裡邊假山假河間錯交雜著完全不影響景觀的小樓,這兒,便是內眷的住處,再往裡走,一片開朗的花圃,邊上一間茅草屋子,是園丁的地方?

  「阿南?南舅舅!」小小敲著那扇快要散了的門,小腦袋歪著歪著,想從間隙裡瞧瞧屋主人在幹什麼。

  大概是年齡相差的實在不多,小小就是沒法子習慣叫大她不過幾歲的阿南一聲舅舅。

  「小小。」波夷南緩緩的打開門,不管做什麼事兒,他都是這樣不疾不徐的。「怎麼沒到廳裡?」

  小小側著身子進了房,屋裡的擺設相當簡單,但每樣東西的材質做工都不簡單。「我可不可以在你這兒?」

  阿南點點頭,繼續剛剛在做的活兒,一個木雕的小像,木雕的女人長得有三分像他。

  「她是誰啊?」小小好奇的看著從小小有記憶起,她這個舅舅就是怪怪的,總是做一些大家都不懂的事情,說一些大家都不願意聽的話。但是,爹卻好像挺聽他的,想來也是嘛,家裡這麼多舅舅,爹爹就只讓年紀最輕的南舅舅住過來,聽說,會到常山也是因為南舅舅的話呢。

  小小摸著木雕不甚平滑的表面。「跟你長得挺像,跟我長得也挺像噢。」

  早就有人說了他們舅姪兩個像是一個模子生出來的,大夥兒都以為他們是兄妹呢。

  「她叫做小荷。」

  「是你喜歡的人嗎?」

  「嗯。」阿南搖搖頭。「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

  「噢。」小小抱著膝坐在大椅子上,認真的瞧著阿南將小荷的臉、小荷的鼻、小荷的嘴,一點一點的雕成。

  阿南也沒有說話,這些年他的性格改了好多,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能明白那種發自內心的平靜是在怎麼樣的情況下造就的。

  在這間屋子裡住了就快三年,這麼說來,楚獷他們回去已經五年了?唉!將手裡的木頭放了下來。「今天又有什麼事兒了?」

  這間屋子裡阿南可以說是最瞭解小小的,也可以說是這個家裡唯一一個管得動她的人。一向愛熱鬧的小小會跑到他這兒來,心中一定有事兒。

  「沒有。」小小將下巴抵在膝上。「真的沒有。」像是怕舅舅不相信她,小小重申了一次意見。「只是覺得今天有事兒會發生,所以來你這兒等著。」

  這話說來太玄,小小不好意思的別過臉,想要轉移話題。「你呢,為什麼不出去?」

  「跟妳一樣吧,覺得有事會發生。」阿南認真的看著小小,小小的話他是真懂的,今天,晚宴開始前,阿南就覺得不對勁。

  每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一定有不對勁的事情,而且,事情肯定跟自己、跟小小,有所牽連。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的時候,就是他在船裡找到小小的時候……

  想起那個晚上,阿南別有深意的瞧了小小一眼,這孩子心裡是怎麼想的呢?那夜抱了她回家,她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了,這個家裡裡外外為了她鬧成一團,等她傷癒後,已經過了兩個多月。

  吁了口長氣,還好姊夫老爺子單純的認為小小的傷是自己不小心的結果。

  只是小小自己呢?

  從受傷、發燒、到傷口痊癒,這孩子一句話都沒多說,好像她的傷口本來就長在那兒一樣,她對於自己是為什麼受傷的,一點疑問都沒有嗎?

  「幹麼這樣看著我?」小小的聲音悶悶的,這屋裡的靜謐讓她快要睡著了。

  「好像有人來找妳了。」阿南搖搖頭,又拾起桌上的木頭。

  「噢。」小小應了一聲,阿南舅舅總是可以聽到她聽不到的聲音,看到她看不見的東西。

  看著他的背影,小小覺得他好像是自己的保護神一樣,但是,又好像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

  她的保護神應該更壯一點,更大一點,銀髮下的眼神要更銳利,可在那削直的鼻樑下那張絕情的薄唇,卻總是為了她而笑……

  小小覺得不舒服,每次想起這張臉,她總是覺得不舒服,好像臉上有什麼東西不對勁,是眉毛濃得太過?還是眼睛顯得太陰沉?

  「舅老爺……」門外華茬的聲音怯怯的響起,那聲音雖然不開朗,卻摻雜了某種想慾。

  小小癟癟嘴,那丫頭喜歡舅舅,是啊,有誰不喜歡舅舅呢?

  「小小您在這兒吧,華茬已經打好熱水了。」華茬一邊說著,一邊擠著身子進入阿南才打開的門。

  熱水?噢,是了,小小這才想起是有這麼回事,她打算洗個澡的。

  瞧著華茬的模樣,想起五年前爹把年方十五的華茬帶到她身邊的時候,她不曉得有多高興,全心全意的把她當個姊姊看待。

  隨著年歲漸長,小小慢慢明白了,華茬的身份是後備的「姨」,才不是什麼姊姊呢。要不是年前十二姨懷孕了,現在華茬己經是他爹的新寵了。

  冷眼瞧著她,豐滿高大的身村、如畫的眉目、欲滴的櫻唇,哼,小小心裡想著,不出十年,她一定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只是想歸想,小小還是無法不承認她過人的美貌。

  「唉呀舅老爺!」順勢,華茬像是沒站穩,一點不客氣的倒在阿南身上。

  小小暗暗搖頭,這個場景真讓人瞧著噁心,發現爹暫時不會理她了,華茬就把目標放到阿南身上。

  她真不懂得阿南怎麼會受得了這種人。

  將縮起的四肢隨便伸展一下,小小朝著阿南做出了一個彼此意會的表情,然後拉拉華茬。「走吧。」

  「啊?噢,是。」華茬滿臉都是不捨,只好莫可奈何的拋給阿南一個委屈的目光。「是啊,晚了水會冷了。」

  「嗯,下次再來找你。」小小朝著阿南多看了兩眼,兩人的眼中,說著同樣的事情--今夜,到底會發生些什麼呢?

  ※※※※

  小小將雙腿伸得直直的,水光中,瘦兮兮的兩條腿,看來有些可憐,這是她要求爹特別訂做的澡盆,不同於一般的高桶,是個淺些、長些、扁些的澡盆,猛的一瞧,挺像是艘小船似的。

  小船……嗯。

  小小舀起一勺子熱水往盆裡添,她一向不喜歡在洗澡的時候有人在身邊。

  緊緊的抱住自己的雙臂,小小有點冷,再加了勺熱水,她不喜歡冷的感覺,那個晚上發生的一切事情,也是由寒冷開始的。

  那個晚上……一切事情……真的是……真的?

  小小的思緒回到那夜,在船上,一個如夢中常出現的偉男子,撫摸著自己都從未碰觸過的最私密處,帶領著自己,到達另一處從來沒有想像過的境界中。

  那天真的是一場夢嗎?可未免真實得過分,小小還記得那男子留在自己身上的溫度,他粗糙的手指摸過自己的這裡,還有這裡,小小依著記憶輕輕的滑過自己的鎖骨,然後持續往後……熱水的霧氣氤氳著她紅艷艷的雙頰、迷濛的雙眼……

  好羞喔!小小不敢再往下想了,整個臉往熱水裡頭埋,抬起頭來,水珠兒沿著小小的髮絲不斷的落下,不許再胡思亂想了,快忘掉!

  小小邊拉扯著自己的頭髮邊告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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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48 PM


第三章

  羅虎憑著本能往裡走,越往內走,羅虎越覺得不對,這屋裡是他第一次來嗎?聽說之前這裡住了一戶姓楚的人家。

  難不成小時候爹帶他來過?

  羅虎熟練的穿過小樓台的花徑,就像在自家一樣,沒有絲毫猶豫地往裡走。

  酒過三巡,老爺子竟開口留羅虎在家裡小住幾日,羅虎沒有拒絕的必要,留下,正好可以瞧瞧,他們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藥。

  打發了倦得可以的小廝,羅虎自己找到他要住的地方,瞧官老爺子那副嘴臉,那間圍在花田後邊的屋子裡肯定有玄機。

  院子裡出乎意外的冷清,所有家僕都到外廳收拾了吧,羅虎放慢了腳步,又是一個滿月時分,隨著景物的變化,羅虎越發沉穩了。

  路,越走越暗,前面,隱隱見著的,是一大片花田,深深吸了口氣,清新淡雅的香氣令人感覺愉快,再走個幾步,就是老爺子準備接待他的地方了。

  可羅虎這步,始終沒有往前踏出,因為,身旁有人。

  「誰?」沉著聲,羅虎強力克制著自己想要撲過去攫住他的慾望,這裡是別人的家,若說有什麼閒雜人等,也該是自己才是。

  「啊。」從小路正要過來的女人,低聲驚呼了一聲,停下了腳步。

  女人?羅虎不悅的皺起眉頭,他不喜歡女人,她們不是裝腔作勢就是輕重不分,而很不幸的,羅虎身邊的女人,又通通都是這個樣兒。

  裝腔作勢的十一個姊姊、輕重不分的廿四個丫頭,除了那份禮物,羅虎對任何女人都沒有好感,大概因為她是他的東西,一份禮物嘛,那已經跟是男是女沒有關係了,她,就是一份禮物而已。

  羅虎穩穩的站著,等著女人過來,女人果然扭著臀,小跑步到了他身邊。

  「虎,是你嗎?虎哥哥!」

  羅虎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這世界上,會這麼叫他的,就只有一個人。「華茬?」

  她不是在五年前跟著華師父回家省親了嗎?哼,華師父回來了,她,理所當然的也不會留在家裡。

  有關於華茬的記憶現在通通回到了羅虎腦中,她是他所認識的女人裡面,最……可怕的一個。

  因為她的可怕,大多數的時候,羅虎反而可以跟她相處得不錯。

  她喜歡羅虎鞭打她、她喜歡羅虎罵她、她喜歡羅虎拒絕她,她掛在嘴邊的總是那句話,「打是情,罵是愛。」

  天啊,如果那句話是真的,那麼,她肯定認為羅虎愛死她了。

  「虎哥哥……虎、虎……哥哥。」華茬不住的撫胸,用力喘著氣。

  「妳怎麼會在官家?」

  華茬將手扶著羅虎的肩。「我一直在這兒啊。」

  「一直?」

  「呼,是啊,這兒不好說話,咱們到那兒去好不好?」四下看了看,華茬指了處更黑的地方。

  「嗯。」羅虎答應了。「花田那端,住著誰?」那樣的屋子,不像是客房。

  「花田?噢,舅老爺,咱們家小姐的舅舅。」華茬搶過羅虎的臂緊緊摟著,整個人纏附在羅虎身上。

  舅老爺?羅虎眉心打起結來,老男人跟花田總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不要管他了,來,就快到了。」華茬的身子發燙,心跳得更是厲害,剛剛小姐在洗澡,華茬便打定了主意,再到舅老爺這兒轉轉。

  結果呢?哈哈,竟然找到了虎哥哥,幾年不見了,虎哥哥越來越有男人味了。將自個兒的胸部往羅虎的臂上擠了擠,這幾年,她沒有一天不想起他呢。

  「到了、到了。」眼前一間小屋,門前還有個小院子,看來是華茬的住處。

  跟著華茬進了屋,擺設簡單的廳內,只有一張凳子,華茬硬把羅虎安在凳上,自己扶著几站著。

  「妳住這兒?」

  「是啊。」華茬看了看簡陋的住處,帶了三分委屈。「爹回家後就不見了,留我一個自生自滅,還好官老爺憐惜我,收了我做丫頭,三年前,他們舉家遷入常山,我也就跟著過來了。」

  「你呢?虎哥哥,你怎麼會在這兒的?」華茬相當興奮,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候就是在羅家那些年。

  「官老爺設宴。」

  「噢,這麼說,老爺子過世後,羅家的生意都是你一手掌理的喔!」華茬離開的時候,羅家大大小小的事業,正處於分崩離析的邊緣,華茬還記得,當時幾個夫人正在聯絡十一位小姐的夫婿,希望他們能幫些忙。

  她也還記得,當時虎哥哥就說過可以承擔家族的事業,可沒人當一個十六歲孩子說的話正經。

  如今官老爺請客的名單上有她虎哥哥的名兒,肯定的,虎哥哥一定做出一些名堂了。

  「我真替你高興,我就知道,你可以的。」華茬真心為他感到高興。

  羅虎感到尷尬,當然也很高興,當年他力排眾議,獨力接下家裡這麼大一個擔子,幾乎所有人都等著瞧他怎麼倒下,深深吸了一口氣,也多久了?沒有人這樣簡單直接的肯定他。

  「謝謝。」很不習慣的,羅虎說出了這兩個字,更彆扭的,羅虎轉移了話題。「妳在官家這麼久了,沒想過回羅家看看老朋友?」

  華茬在家裡是很得人緣的,丫頭們不說,光是羅虎那群師父們,沒人不喜歡她。

  「羅家?我哪裡找得到啊,我問過老爺子,可是老爺子說,有空會幫我查杳看,他還說了,這常山這麼大,姓羅的人家又那麼多,一年半載的可能查不到。」華茬感到一點點小小的委屈,天知道她有多想他們。

  「嗯。」羅虎沉吟了一下,他在想,官老爺子是真不知道,還是另有目的。「咱們家就在官家正對面。」

  「正對……啊!」華茬高聲叫了起來。「天屏湖對邊山上的就是羅家大宅?」跟著小姐去過幾趟天屏湖,華茬對那地方還算挺熟。

  「天啊,這麼近,那老爺為什麼說……唉。」華茬有一點點猜得出原因,官老爺不想放走自己,所以才不願意跟她說吧。

  看著她的臉。「妳不喜歡這兒,就跟我回去吧。」

  華茬的大眼閃著淚光,用力眨了眨,她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回去……伺候你和少夫人?」

  「我還……」羅虎本想跟她說,他還未娶妻,但,又怎麼樣呢?現在沒有,以後就不會有嗎?的確,他不可能給華茬她所想要的一個真正安穩的家。

  華茬明白的讀出羅虎的想法,天知道她有多想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地方,而那個地方,顯然不在對岸,她要留在官家,老爺總有一天會把她娶過門,如果老爺不成,還有個舅老爺後備著,再怎麼都比留在羅家要好些。

  羅虎也不好多說,兩人都明白不管怎麼說,他們兩個是不可能的。

  委身縮入羅虎的懷中,華茬抱著羅虎的頸,嫩臉貼著羅虎的胸,好好的痛哭一場。

  羅虎嘆了口氣,任她哭著,這是他僅僅能為她做的了。

  ※※※※

  小小披著薄衣站在窗外,屋裡的一切都讓她瞧了個正著,本來她是想要勸勸華茬,不要在舅舅身上花太多時間,她畢竟是爹爹的人,若是讓爹知道了她對舅舅的私心,只怕爹會不高興。

  還沒到她房邊,就聽到了她獨特的嗓音,低低的,媚媚的,屋裡肯定有男人,這是小小當時的想法。

  果不其然,到窗邊一看,就看到了令小小臉紅的事兒,一個好壯的男人,正抱著哭泣的華茬呢。

  小小快快閃到一旁,不讓屋裡的人瞧見,那是她的舊情人嗎?

  如果有這麼樣好的情人,為什麼她還要跟著年老的爹呢?為了官家的財富?小小瞧著她不像。

  情人……小小暗暗琢磨著這兩個字,匆匆一瞥之下,只依稀知道,裡邊抱著她的,是個高大健壯的男人。

  男人的臉上線條堅硬,猛的一瞧,有點可怕,聳聳肩,小小悄悄退回自己的地方。

  房裡兀自薰著香,小小覺得孤單,她要去找阿南,今夜,她一定要問出那個早就該問的問題。

  在半年前的那個晚上,是不是在她身上,發生了一些事,一些所有人都說不出口的事情。

  今夜是個好時機,再沒有一個時候比這個晚上更適合問這樣的問題了,深吸了口氣,小小抓緊衣領,這個動作讓她更有勇氣,她不要帶著疑問過下去。

  她也奇怪自己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問呢?這是一個頂重要的問題,不是嗎?風吹在身上,有一點涼,小小添了件披風,她要趁著體內的動力還沒消退之前,快快找到阿南。

  穿過小徑,穿過花田,阿南的屋裡,燈已經滅了,他睡了嗎?他是這麼早就睡了的嗎?

  悄然打開門,點上燈,桌上雕了一半的女人像,就放在原處,拿起雕像,小小仔細端詳著,木像已經初具規模,女人的表情,依稀可辨。

  小荷,小小拿著她的像,左右的瞧著,越發覺得親切起來,這麼晚了,阿南會去哪裡了呢?

  印象中他好像從來沒有在這個時候還往外跑的情形,不過,她也從來沒有在夜裡還跑到阿南這兒來過。

  今夜,是怎麼了呢?

  偎著小荷的木像,小小趴在桌上,思緒慢慢沉澱了下來,剛才見著華茬的模樣,讓她嚇了一跳。

  那是一種卸下武裝毫無掩飾的放鬆,她一定好喜歡那個男人,一定好放心、好信賴他。

  呼,吁了口長氣,小小要到何時才找得到那個讓她信賴、放心的男人呢?

  阿南,為什麼阿南不見了,或許從阿南口中,小小就可以知道了半年前那一個奇妙的夜晚裡,那個深刻得讓小小無法肯定其真實度的男人,是不是真的,是不是存在著的,是不是,就是那個能夠依護小小一生一世的那片天?

  阿南呢?

  ※※※※

  羅虎安撫了華茬後,便欲回房,走在迴廊裡,一間屋裡還亮著燈。

  一盞油燈的光亮,幾段木頭的清新,還有在重重光暈中,睡著的女孩。

  羅虎的眼睛沒一刻可以從女孩身上離開,那平順的背部、纖弱的肩骨,她的臉呢?使勁嗅了嗅,在花香木香之中,那股子熟悉的味兒,是她!

  「起來!」羅虎拍拍女孩的肩,女孩的肩膀明顯的抖動了一下,但是,她沒有醒過來。

  「起來!」加大了音量,羅虎將雙手抱著胸,他只想要女孩醒來,跟他回家,他可不想要因為不耐煩,而傷了她。

  小小根本就沒睡著,羅虎一進門,小小就知道了,只是小小沒有理他,她想,或許這個不速之客會因為不願打擾正在睡夢中的主人,而離開這兒。

  結果?

  沒有,這個男人膽子大得厲害,竟然二話不說的就要她起來?

  咬著牙,小小就是不要醒來,他要她起來她就起來,那麼,她豈不是很沒面子,雖然說是她沒有膽子睜開眼看看這個可怕得聲音的主人是誰。

  但是,這兒是她的家噯。

  用力睜開眼,小小挺了挺胸,坐直了些,「不要再抖了!」小小用力的命令自己,可惜沒什麼用,她還是抖個不停。

  奇怪了,今天之前,她從來不曉得自己還會怕人的,嗯,客觀的說,她甚至還沒見著那個人,只是聽到他的腳步聲音,她就開始害怕了。

  是誰,能讓她這樣的害怕啊?

  羅虎有趣的瞧著她發抖的背影,享受著她的恐懼,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男人,但,像這樣怕著他的,她倒是第一個。

  想起那夜她的孟浪,再看看今夜,呵呵,羅虎暗自冷笑著,彌勒會哪裡找來這麼個好寶貝。

  緩緩的,小小轉過身,調勻了氣息,重新坐正。「你是誰?為何擅自闖入我家?」

  小小一句話都說完了,還是沒辦法看清眼前那人的面目,她實在是太害怕了,一種根深蒂固的恐懼把她盤得緊緊的。

  她的眼前是一片迷濛,她的腦中是全然的空洞,她唯一能夠感受到的,就只有恐懼而己。

  可在這之前,她卻壓根兒不曉得什麼叫做恐懼。

  為什麼一個隨便出現在她家裡的古怪男人會讓她感受到這樣的氣氛,端正了坐姿,臉上露出穩定的笑容,這個,是小小目前唯一能夠做到的了。

  羅虎抱胸瞅著她,是她,就是她了,那樣美麗的眼睛,鑲在那樣小、那樣美麗的輪廓裡。

  那雙眼睛迷迷濛濛,卻又有著目空一切的精明,她明明是在瞧著自己,可羅虎卻覺得她始終看不到自己。著迷地看著她的臉,羅虎滿意的笑了。「我是妳的主人,起來吧,跟我到房裡去。」

  意外的,羅虎發現自己的語調柔和得不得了,輕輕的伸出手去,羅虎等待著女孩的手。「妳叫什麼名字?」

  他說什麼?他說了什麼?

  小小的腦袋亂轟轟的,什麼都聽不清楚,什麼叫做他是她的主人?

  一隻大手橫在面前,小小突然可以看到了,有一隻大大的手,就在自己的眼前,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小小將自己的手放入那隻大手裡,因為她知道,那隻大手的主人希望她這樣做,而她,是絕對不希望惹他生氣的。

  「嗯。」女孩的手軟軟的交到羅虎的手心裡,冰冰涼涼的小手,一直不停的抖著。

  羅虎一把把她拉到懷裡,故意舔著她的耳垂,冷聲問道:「妳在怕什麼?」

  小小抖得更厲害了,她的雙腳沒有力量支撐她的重量,羅虎托著她的臀,幫助她站穩。「說,為什麼怕我?」

  「我……」羅虎熱熱的大手貼著她的臀部,碩長的中指惡意的往前頂著,小小臉上羞紅一片,哪裡還能說話。

  羅虎對小小的反應感到新鮮,這女孩扮得不錯,上回是浪女,全然的配合著他的需求,這回是處女,再度挑起他的情慾。

  不再理會小小的恐懼,羅虎抱起小小,今夜,他總算把她找回來了。

  ※※※※

  大廳裡,跟著老爺送客的阿南,靜靜的陪著他的姊夫,官老爺子滿臉都是疲憊,用手抹了把臉。「這樣可以了吧?」

  阿南垂著眼,點點頭。「如果是他的話,他在我的屋子裡,應該會覺得、很滿足、很舒服……」

  阿南的語調很低、聲音很小,怎麼聽來,都像是在跟自己說話。

  「可是我不懂,天尊為什麼那麼重視那個孩子,我怎麼瞧,他都不過是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青人。」官老爺自己倒了杯茶,吃了,再倒了杯,這回只喝了半杯。

  「天尊有他的打算。」阿南沒有多說,這些事情,沒有必要跟普通百姓解釋,如果羅虎就是獸王的話,他應該會知道的。

  抬眼看著屋外,他下來有多久了?廿五年,天啊,廿五年了,楚獷他們回去都已經五年了,為什麼他還在這兒呢?

  「明天早上,你問問他晚上睡的好不好……嗯,還是我來吧。」阿南轉轉脖子,他覺得好累,搞定了羅虎之後,還有誰呢?扳著手指,阿南數著他的夥伴們,小荷楚獷,金姬七王,小杜,小小,羅虎,雪……然。

  按著太陽穴,阿南的頭好疼,這一切都是為了雪然。羅虎,你最好就是獸王!這樣才不枉他費了幾年的功夫混進官家。

  漫步走出門外,今夜月色動人,或許該到那艘船上去過夜,直到剛才,他才曉得那船是雪然送給羅虎的禮物,那夜,欺負小小的,理應就是羅虎了。小小為什麼不逃,不避,不嚷呢?

  如果他們已經「在一起了」,為什麼,他們現在還留在這人世間呢?

  阿南覺得身子從裡到外冷了起來,會不會,他們一開始就搞錯了,回去的方法,並不是這樣的?

  信步往天屏湖走去,阿南腦中琢磨著雪然的計劃,一步一步的攏絡羅虎,一步一步的確定他的身份。然後把小小,羅虎的伴侶送到他的身邊。

  最後,將小小擄到長安,激出獸王的潛能,在長安,讓兩人相遇,碰!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

  是這樣又怎麼樣呢,阿南讓夜風吹著自己發燙的臉,他跟雪然之間……怎麼可能呢?

  小杜和那對姊妹,又該如何是好呢?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輪番出現在阿南的腦中,每一個問題都是問題,每一個問題都沒有答案。

  眼前,只有希望羅虎就是獸王了!還有那個華茬,應該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聽說,她是羅虎的老相好。

  ※※※※

  將小小放到床上,羅虎心裡有點明白為什麼官老爺會選中這樣一間看似簡陋的屋子給他,這間屋子裡處處都充滿了令人安心的氣氛。不知道那個舅老爺是何許人物。

  瞧著縮在床角的小小,羅虎的心跳得好快,她一直在發抖,一直不停的在抖著,坐上床,羅虎摸摸她的臉。「我有那麼可怕嗎?」點點頭,小小緊張得說不出話來,他要幹嘛?為什麼把她抱到床上?

  女孩的恐懼讓羅虎興奮,拉開女孩的披風,披風裡邊,一件薄衣說明了一切。

  「看來,妳早就準備好了吧。」解下她的腰帶,換來的卻是女孩的悲鳴!

  「不要!」用盡氣力,小小哀聲叫了出來。

  「嗯?」羅虎揚了揚濃眉,女孩的反應讓他更興奮了,強忍住快要爆發的衝動,羅虎一手環過小小的胸肋,撈起了她的上身。

  小小的四肢著床,像頭小獸般,趴跪在床上,事情發生的實在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倏地,一隻大手竟在她胸前放肆起來。

  「啊!走開,我不要!」小小想要起身,打落那隻惡意的魔掌,那隻手的動作卻輕柔了起來,一下一下的,撩著小小的乳珠。

  小小但覺陰部一陣抽動,兩腿用力一夾,上身又軟了下來。「張腿!」可怕的命令聲音悶悶的在她耳後響起,羅虎粗熱的氣息喘噴在她的項頸。

  「你走開!我、我要叫人了!」

  羅虎完全不埋會小小的聲音,純粹的,他現在需要的是一個女人,粗暴的,羅虎將大腿往前一頂,硬是撐開小小緊夾的大腿。

  就見他一手摟著她的胸,一手環過她的腰,漉濕的長舌則舐舔著她項後的軟毛。

  「啊!我不要!不!」小小覺得全身燥熱難當,男人的氣息透過身體的一個部分沁入小小的體內,甩著腦袋,扭動身軀,小小不要!

  不要?不可能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不要他的女人,溫柔地,羅虎將小小的乳房輕輕攏在掌心,用他粗大的指節,小心但刻意的,拉扯著,挑弄著。

  小小覺得酥軟而羞恥,是了,這一定是一場夢,一場怪夢,就像半年前一樣,只是半年前在她夢中侵犯她的是神祇,而眼前這個,是禽獸!

  「呼!」說是夢,還真是真實啊,那玩弄她乳房的大手,那撥惹她下體的長指……撥惹她下體?

  「啊!」什麼東西插了進去?小小感覺到一陣冷硬進入體內,好痛!

  羅虎的食指並沒有感受到歡迎,但小小體內的緊縮卻帶給了他另類的快感,「不夠濕」不疾不徐地抽出食指,順著大腿的弧線一路往下,再往上,羅虎輕輕地撫著小小大腿內側的柔軟。

  小小全身緊張了起來,她的臉部緋紅,心跳加快,她想要抓住一個什麼,好好的吻著。

  掣開兩排玉齒,用力的往自己的唇間咬落,劇烈的疼痛讓小小的理智一點一滴的回到腦中,猛力扭動著纖腰,她不要!

  羅虎感受到拒絕,這是怎麼回事?又是她的把戲嗎?先挑起他的情慾,然後端起架子?

  得到空檔的小小趕緊逃開了去,羅虎冷靜的看著她的臉,心中的熱火漸漸退去,女孩披散著髮的臉上,淡淡的血絲從囓咬的下唇一點一點沁出,女孩黑石一樣的雙瞳裡,現出的是想要戰勝恐懼的勇氣。

  撲上前去,羅虎吮著女孩的傷口,鹹鹹的血味中帶著淡淡的香氣。

  小小晃著腦袋,企圖擺脫羅虎的唇齒,羅虎不滿意的放開了她。「女人,不要再試探我。」

  他的耐性已經快要用完了,這樣欲擒故縱的手法,可一不可二,如果她再不乖乖的,他有得是辦法讓她變乖。

  羅虎的眉心堆成塔,是自己的想像把她理想化了嗎?同樣的一個女孩,為什麼會有這樣極端的兩樣表現?如果半年前在他眼前的是這樣的她,他還會想了她半年嗎?

  小小用手背擦嘴,她的動作是這樣的大力,以至於剛止住的血又流了出來。「你是誰?你到底是誰?為什麼闖到我家裡,還這,這這這樣子對我!」

  不爭氣的淚水到此刻才有機會流出,對男人的恐懼跟著淚水也一點一滴的流掉,小小的心中只有不解,怒氣漸漸替代了恐懼,小小歇斯底理的吼了起來。「出去!這是我家,是我的地方,你不可以進來!出去!」

  瞇起雙眼,女孩的憤怒惹惱了羅虎,她不認識他,她要他出去?她以為她是誰?

  羅虎揚了揚眉,也不見他怎麼動作,人就到了小小眼前,他捏著小小兩頰的嫩肉,冷言道:「妳以為妳是誰?」

  小小嚇得連呼吸都忘了,她慘了,真的遇到瘋子了,這瘋子的力氣好大,捏得她的臉都要疼了。

  羅虎略略鬆手,順著小小的頸項往下滑,然後突然縮緊,架住小小的脖子,小小正想緩個氣,那裡想到羅虎鐵鉗一般的手指,又鉗住了自己的頸子。

  「一個禮物,就要有一個禮物的分寸!」騎坐在小小身上,羅虎一手錮著小小的脖子,一手撐開小小的密洞,前後移動個幾次,小小的蜜液就多到快淌到床上了。

  「哼!」羅虎冷哼一聲,將自己的慾望不帶絲毫感情的塞入小小的體內。

  「啊!」小小又疼又羞,這一切都來得太快,好像前一分鐘她才在罵他,後一分鐘,他就已經在她身上了。

  羅虎強壯的男性象徵將她窄小的密徑塞得緊緊的,一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壓迫著小小。

  她想要叫,羅虎的唇堵著她的嘴,她想要動,羅虎的身體壓著她的身,最後當她自由的足趾纏上羅虎半跪著的膝時,她已經沒有力氣了。

  ※※※※

  小小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樣逃離那個可怕的地方,用「連滾帶爬」四個字來形容,大概差強人意。

  他背著她睡著了,看著他隨著呼吸起伏的背影,小小有種可怕的熟悉感覺,搖搖頭,不會的!

  小小不願意將他和夢中那位的印象重疊在一塊兒,差得太遠了!

  噙著淚,小小趁著夜色躲回了自己的房裡,一覺醒來,就什麼事都沒了。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為什麼,她還一直在流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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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49 PM


第四章

  裸身躺在房裡,床上,成熟豐滿的華茬絞緊了床單嬌喘著,正在忍受著強烈的疼痛,她的背上紅紅腫腫的,似乎受了鞭傷。

  官家設宴那天巧遇羅虎後沒兩天,華師父就出現在官家,也不知道他用什麼理由說服了官老爺子。

  老爺子竟然就任由他帶走了華茬,當天晚上,華師父父女兩個就又回到了羅家。

  對於華師父的進進出出,羅虎並沒有很大的反應,他們兩個又住回了原來住著的地方,他與華茬的關係,也恢復到她離開之前。

  對於這一切,羅虎都沒有多過問一句,好像所有事情始終都是這個樣子,沒有改變過一樣。

  現在,華茬跪坐在羅虎臉邊,按摩起羅虎背頸的肌肉。「舒服嗎?」她的聲音本就慵懶,是屬於成熟女性的嗓音。

  羅虎格開了她的手,翻了個身坐了起來。「夠了。」華荏理解的笑了笑,然後搖頭。「你不會夠的。」她將美麗的臉龐靠在羅虎的肩上。「我好高興我回來了。」

  羅虎的手端起她的臉,認真的看著她。「我不可能娶妳進門的。」十日之後就是羅虎的大喜之日。

  「我知道啊。」華茬膩著聲,貼在羅虎胸上。「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有沒有家我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因為我發現,只要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華茬過分感性的說著她並不習慣說的話。

  「我可以日日夜夜跟在你身邊,我可以隨時隨地回應你突然興起的慾望,如果你有需要,我甚至願意幫你找來更多女人,共同服侍你。」

  端起華茬的下巴,羅虎深沉的吻著她,女人的體香透過柔軟的唇瓣激起羅虎的情慾。

  十日之後,他就要娶回官家的小姐了,想到這兒,羅虎就無法靜下心來,官家的小姐,官小小。

  官家老爺到底打算怎麼做呢?彌勒會又是什麼樣的打算呢?這種被人擺佈的感覺,讓羅虎很不高興。

  這麼多年,羅虎一向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精神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目前為止,他們是沒惹到他。

  只是,不能肯定的感覺讓他很懊惱,本來,他認定了那個在船上的禮物會是他一生的最愛。

  但在官家的那一夜,又讓他對女人再度厭煩了起來。

  現在,官家要把女兒嫁給他,就他的瞭解,那女人九成就是那個讓他又愛又煩的禮物。

  可惡!拾起皮鞭,羅虎重重的鞭答著華茬的傷口,這算什麼?一件禮物,竟然送了三次?

  揮鞭!羅虎知道,自己氣的是自己,第一次,那個夜晚,他就應該把女孩帶了回家的……用力的,羅虎的唇重重的落在華茬紅腫的背上,血腥的苦味讓羅虎失了興致,官小小……他等著她。

  ※※※※

  「小姐,不要再玩了,來吃飯了喔。」小小的貼身丫鬟春香,手裡正端著碗粥,小心的吹涼。

  春香本來是夫人的丫頭,華茬走了後,便給調到小小房裡。

  「我等會兒吃。」坐在窗邊,小小瞧著窗外,神情挺是無聊。

  春香將粥往桌上一放。「不行。」然後硬把小姐拉到八仙桌旁。「妳看看妳,這麼神不守舍的,怎麼出嫁呢?」

  找了條手巾,幫小小擦著臉。「小姐啊,妳老是這個樣子心不在焉,到了羅家,會惹惱羅少爺的。」

  小小聽到「少爺」兩個字,臉色變得一陣青白,她不想要聽到任何有關於男性的稱呼!

  「我不要嫁,妳幫我跟爹說,延個一年吧,就說我病了。」

  「這是不可能的,吃吧。」春香冷靜的幫小姐把肉從骨頭上剔下來,混入粥裡,再把魚刺挑乾淨。「小姐,男人嘛,嫁給了他,只要妳敬愛他,他就會疼惜妳。」

  「瞧瞧家裡那些夫人,哪一個不是這樣的?妳只要記住,夫君是天,是像天一樣偉大的人物,這樣天就會蔽著妳、蔭著妳。」大了小小足足十歲的春香像個老媽媽一樣,教導著小小。

  小小苦著臉想像著那樣的天,吃下一口粥,夾起一口魚。「如果天上都是烏雲,那小小怎麼辦?」

  春香不客氣的笑著。「小姐,妳年紀也不小了,別這麼孩子氣了,總之,他要妳東妳就東、要妳西妳就西,什麼事情都聽少爺的,準沒錯。」

  「他會不會打我?」小小怕痛,很怕!

  春香皺起眉。「如果小姐聽話的話,姑爺怎麼會打小姐呢?如果小姐做出讓姑爺不稱心的事兒、姑爺打小姐,也是應該的啊。」

  小小癟癟嘴,這些話她已經聽過好多次了,不管她是問她娘、姨,大家都有志一同的這麼跟她說。

  喝下兩口粥,小小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她這麼粗心、這麼任性,羅少爺一定不喜歡她的,這樣,她豈不是要每天挨打了嗎?

  雖然大家都跟她說她長得好美、個性溫柔,少爺一定會很疼自己,可是小小知道,自己和外表看起來一點都不一樣。

  個性溫柔只是因為懶得交際,長相美好更是因為老是神遊大虛、以致面無表情,這下該怎麼辦呢?

  勉強自己喝完粥。「再給我添一碗吧。」

  春香高興的接下碗,她接到夫人們的命令,要把小姐餵胖一些,太平盛世裡,那裡有這麼瘦的新娘子。

  滿滿的,春香又盛了好大一碗粥。「小姐啊,妳不要擔心啦,春香跟妳保證,姑爺肯定會很疼妳的,妳想想,這家裡有那個不疼妳的?」

  小小點點頭,吃了兩口魚,春香說的沒錯,如果是在一個月前,她才不會擔心這些事情呢。

  但是有了那個被人凶的經驗,小小知道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人討厭她的。

  接下春香弄好的粥,小小大大的吞下一口,還是多吃點吧,嫁過去了,誰曉得還有沒有的吃呢。

  ※※※※

  比起半年,十天的時間,更是彈指即逝,羅官兩家的婚事,就在男女雙方的不肯定中,歡歡喜喜的辦妥了。

  「親家,咱們家小小身子虛、膽子小,有什麼服侍不周到的地方,你們家虎兒可得多擔待一些啊。」

  「親家老爺,您這話就說得太過了,咱們家虎兒給家裡這些女人寵壞了,如果有那裡對不起你們家小小的地方,只要親家一句話,我讓虎兒一定改。」

  家裡那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姨娘們,稱職地扮演起主人的角色,熱絡的跟官家的老爺夫人,聊著不著邊際的話。

  喜宴上,羅虎穿著紅通通的,臉也給酒薰得紅遍通的,他的臉上帶著笑,心中的感覺很是複雜。

  在熱烈的氣氛中,羅家送走了所有參加的賓客,官老爺子不顧禮法的帶著小小的生母,也就是官老爺子的原配夫人,跟到了羅家。

  送走了官家二老,熱鬧的羅家,一下子靜了起來,羅家幾個女人看著最小的虎兒終身大事終於底定,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彼此攙扶著回到房裡,女人間的話題,全部繞在那個從未見過面的官家小姐身上。

  ※※※※

  東廂房裡,今夜是意外的冷清,為了迎接新來的少夫人,廿四個丫頭全都移到西廂房裡。大大的東廂,就剩著小小的陪嫁春香,與維持基本運作的一些僕人。

  蓋著喜帕、頂著鳳冠,小小渾身都不自在,這裡怎麼會這麼安靜呢?人呢?不是說了有廿四個丫頭跟著羅虎一起住的嗎?那些丫頭呢?

  春香在一旁也跟著訥悶,這個東廂房也實在太大了吧,就住了虎少爺一個人?那多出來的那些房間,所為何來?

  話說回來,羅家大歸大,這房子建得也太沒有情趣了點,方方整整,跟個棺材一樣。

  呸呸!春香私下打了自己兩個耳括子,就算只是想想,也不能想出這麼穢氣的東西,今兒個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呢。

  瞧瞧這間房,倒是佈置得很有氣派,大床、大櫃、繡屏、畫梁,這房間足足有他們小姐閨房的三倍大呢。

  「春香。」小小的聲音從喜帕裡悶悶的傳了出來。

  「小姐,有什麼事嗎?」

  「還要多久啊?」小小的脖子快要斷了、肚子也好餓,成個親真的好累。

  「快了吧,我瞧院子裡的客人好像走得差不多了。」

  「我好餓。」

  「會這樣的,等會兒姑爺來了,他陪妳說些體己話,然後……妳就會忘了餓了。」春香想起自己的初夜,心下一蕩,不知道阿福現在好不好?

  跟著春香一起過來的官福,嗯,現在叫做羅福,在廚房裡幫著做飯,他本是官家十七個廚子之一。

  其實住到這麼大的地方也有好處,為了小小,羅家在東廂房後面,另建了一間獨門獨院的小屋給他們夫妻兩個。

  光為了這一點,春香就覺得羅家的少爺肯定是個溫柔體貼的善良偉男子了。

  「可是……」是啊,等下還要見那位「少爺」,光是想想,小小就覺得全身發抖。

  深深吸了口氣,小小腦中重新整理著出閣前娘跟她說的話,要聽夫君的話,要尊重夫君的決定,要順從夫君的想法。

  只要乖乖的,他就是小小的天、小小的神、只要乖乖的,小小就會很幸福的生活在他的羽翼之下,再不會有恐懼。

  像是唸書一樣,小小存腦中重複著這些話,要聽話、要乖……

  春香正想再說兩句,讓小小不要這麼緊張,門外的小廝卻已經前來通報,趕緊幫小姐把鳳冠理理正。「小姐,我要出去了,等會兒要聽話,記著,他是妳的天,不要怕他,他會保護妳的。」

  「春香……」小小一句話還沒叫完,就聽到春香開門的聲音。

  「姑爺。」

  「好。」羅虎根本沒瞧春香,將準備好的紅包袋給了她,說了聲謝。「妳下去吧。」

  春香緊張的接過袋子,根本沒注意到羅虎的漠視,她的眼睛裡,只有羅虎的身影。

  天啊,小姐的命真是太好了,咱們姑爺竟是一個這麼健壯、這麼雄偉、這麼英俊的男人。

  春香不捨的看著羅虎挺拔的背影,腦中的思緒也跟著他一塊兒進了房。

  這廂羅虎進了房,他沒有走到床邊,只是嗅著屋裡的香氣,為了出嫁,小小整張臉塗滿了厚厚的水粉,唇上也是幾層胭脂,什麼花鈿玉珪的,更是一樣不少。

  可,在重重的香氣中,羅虎還是嗅著了不同一樣的氣味,那是一種讓他懷念的感覺,果不其然,他的禮物,總算到了他的手上。

  小小知道有人進來了,那人就將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在心中,小小不停的反芻著春香千交代萬叮嚀的話,但另一方面,超乎尋常的恐懼卻像海潮,一波一波地侵襲著小小。

  不對勁,那個男人不對勁,已經進來了,為什麼不揭帕子?

  他不想要看到她?他後悔了?他,根本就是個變態的,就跟那天晚上殘暴對待她的男人一樣可怕?

  想著想著,小小快被自己的想像嚇著了,靜謐的空間裡,羅虎的呼吸聲音不知何時粗重了起來。

  小小咬著下唇讓自己鎮定,她要表現得很好才行,她要讓她的天看看,自己是一個多值得疼惜的女孩兒。

  她是可愛的、是美麗的、是溫柔的、是體貼的,小小不停的在心裡想著那些大家讚美她的話。

  羅虎發現他的新娘子在發抖,她又在怕了?

  哼,羅虎冷哼一聲,第一次、第二次、這第三次,她會用什麼樣的面貌對待自己?該揭帕子了!

  站在小小身前,羅虎體會到小小的纖弱,穿著喜服,小小孱弱的肩線與細瘦的膝頭,讓羅虎興起憐意。

  不管怎麼說,她的恐懼,是真實到可以觸摸的。

  輕輕的揭開帕子。「很悶吧。」羅虎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小些,然後動手,幫她取下看來很重的鳳冠。

  小小感受到羅虎的善意,卻覺得羅虎的聲音,聽來好熟,是那種心裡知道聽過,但不知道在哪兒聽過的熟悉。

  「噢。」羅虎輕聲嘆著,美麗的女孩,遠比羅虎記憶中的還要更美麗得多,第一次在燭光上瞧著小小,也是第一次有機會,這樣靜靜的觀望著她。

  細長的眉毛、靈動的雙眼、挺直的鼻樑、豐潤的小嘴,更難得的是那種楚楚可憐的氣韻。光是看著她,羅虎就想摟著她、照顧她。

  這個騙人的小東西!羅虎讓自己的心硬起來,他告訴自己,千萬不要被她的外表給迷惑了。

  小小小心的抬起臉,羅虎,他的天,哇,他真高,真大、真壯啊。

  站在她面前,小小眼前都是羅虎,再看不到別的東西,像是一堵高牆,羅虎擋住了小小所有的空間,費力的抬起臉,小小看不清羅虎高高在上的面容。

  他好帥氣、好英挺,小小往後退了一點點,他沒有那麼可怕,雖然看不清他的長相,但他的高大讓小小欣喜,一直,她腦中的羅虎都是個白胖子。或許,她真的可以成為一個好妻子、成為他的好妻子。

  在心裡,小小給自己一點點,又多一點點的期許,她要好好侍奉他,她要聽他的話,他要她往東,她絕對不要往西。

  在小小身邊,羅虎坐了下來,這張大床在羅虎一坐下後,就顯得沒有那樣的大了。「小小。」

  「是。」小小很快的答應著,對著羅虎笑了笑,然後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我喜歡妳的臉。」羅虎說得很直接,這是他允許自己給予的讚美。

  「真的?」小小高興的抬起頭,他說他喜歡,那,是很好的意思囉。「我會聽話、會乖的。」

  不知道為什麼,越跟小小相處,羅虎越覺得她不像是自己心裡想家的那個心機深沉的妓女。

  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讓她的外表給騙了。見她那股生澀的勁兒,羅虎覺得自己有點過分小心了。

  小小用力的點點頭,幸虧粉塗得夠厚,不然他一定會看到自己的臉紅得和個蕃茄一樣。

  這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娘說,要順著夫君的意思。

  看著脫光的羅虎,小小的眼睛除了盯著他身後的空白,不敢再往別處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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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50 PM


第五章

  在羅虎的協助下,小小身上繁重的配件,一樣一樣的卸下了,轉眼間,小小身上只剩下一件繡著鴛鴦的紅肚兜,和條貼身的褻褲。

  打量著這樣的小小,羅虎覺得,她,真的好瘦啊,官老爺子是不是虐待女兒,沒給她吃飯,怎麼會瘦成這個樣子?

  上次、再上一次……這女孩越來越瘦了!

  面對全裸的羅虎,小小不敢再低頭,看著羅虎不甚開朗的表情,那種奇怪的熟悉感又回來了,她見過他。

  往哪裡呢?小小想不起來。

  臉!羅虎將目光放到小小的臉上,他喜歡她那張有著惶惶然表情的臉,好像想要抓住一些什麼,卻不知道要抓住什麼一樣。

  扶著小小的後腦,羅虎感到小小輕輕的顫動,就著她描繪的唇線,羅虎親了下去。

  胭脂的香氣擾了羅虎的興,很快的,他離開了女孩的唇,小小開始害怕了,羅虎的動作,越來越大、越來越粗魯。

  用手背擦了擦嘴,羅虎用腳挑起掉落的喜帕,忍住氣,交到小小手中。「擦了它。」指指小小的臉,這是羅虎最大的限度了。

  小小很快的拿起帕子,一刻不敢停留的往臉上抹著,混在一塊兒的香氣弄得小小直想作嘔,但她不敢不照著做。

  因為,他會掐著她的脖子,狂暴的侵犯她!

  認出來了,就是他!

  在羅虎失去耐心的須臾,小小,認出了他,他那陰沉的眼神猙獰了他的面容,那句「擦了它」,就跟他在侵犯她之前,說的那句分寸什麼的,一模一樣,一樣的語調、一樣的起伏。

  用力的,小小一直抹著自己的臉,抹到整張臉都痛,喜帕上沾著香粉,越擦越香。

  小小很快的拾起脫下的衣服,繼續抹著面,不要得罪他,不管他說什麼,一定要照做。

  這是一個月前,小小學會的一個道理。

  羅虎訝異的看著小小,女人他見多了,像她這麼厲害的,他還是第一次瞧見。

  半年前在船上的風騷,一個月前在小屋的貞烈,出閣的今日,表現出來的卻是實實在在的完全服從?

  「好了!」

  小小趕緊點頭,將手裡的東西,通通往地上扔,然後定定的瞧著羅虎,像是在等待著他下一道命令。

  羅虎覺得有趣,想試試這女孩的底限到哪裡。「脫衣服。」

  小小又是點頭,然後將最後的防線通通撇下,直挺挺的跪坐在床上。

  羅虎打量著眼前的小新娘,脂粉的武裝下是全然清秀的五官,長長眉毛,小了一倍的嘴唇,還有那雙躲在長睫毛下鑲著空洞神的雙瞳。

  看著小小的眼睛,羅虎不自主的回頭,想看看在自己的身後,到底有什麼值得她這樣注目著的東西。

  「妳在看什麼?」

  「看你。」小小的回答沒有遲移,因為太過恐懼,反而讓她變得敏捷。

  「是嗎?」羅虎摸摸自己的臉,眼神往下移動著,修直的項頸終結在過大的鎖骨上,鎖骨之下的乳房雖然不大,但在她身上顯得自在而恰當。

  狹長的臍眼重點的帶出底下稀疏的軟毛,夾得緊緊的雙腿,則遮掩了誘人的女丘。

  「站起來!」羅虎要瞧瞧這回她的服從,到底能做到什麼境地。

  小小直挺挺的站在床上,因喜幛的遮掩,讓羅虎瞧不清。「下床站著。」

  小小用更快的速度下了床,乖乖的立正站好,羅虎坐在床邊,手指畫了個圈。「背過身。」

  小小依言轉身,盯著她的背部,羅虎的目光,落在女孩的俏臀上,光潔的臀肉上,一抹山水畫般的墨梅,四瓣花,三點星,他在那裡見過這樣的東西?

  是了,他的船上……是啊,她差一點點就騙過了他。

  輕輕撫弄著小小的傷痕,平整的肌理讓人不敢相信這裡曾經有傷。

  「哪裡弄的?」

  小小一時之間聽不懂他的問話,只好一直搖頭。「你說什麼?」

  「這裡的傷。」羅虎點著她的傷痕。「那裡弄的?」

  「我不知道。」小小據實以告,但她怕他不相信,她好怕,緊張的轉過身,小小加強地解釋著。「我真的不知道。」

  「半年多前,我到湖上玩,好像上了船,又喝了爹的酒,然後,我什麼都不知道的就被阿南救回家了,回了家,就受了這個傷……」

  緊緊抓著羅虎的臂,小小想要羅虎相信他。

  這樣一切就合理得多了,一個誤闖上船的酒醉女孩。「所以,上次妳並不知道,妳爹叫我那個晚上到那間屋子裡睡一宿囉。」

  「啊!」小小慘叫一聲,原來是這樣。「我不知道,我只是去那裡找阿南,我只是想要找他……」

  想起那個晚上,小小的頭皮還麻麻的。「怎麼會這麼巧,怎麼就會這麼巧?」

  看著小小惶然的眼神,羅虎比她還想要說這句話,這一切,未免都大巧了吧。

  但現在,羅虎不想要管這些,彌勒會耍他們夫妻兩個的帳,他會慢慢跟他們算,現在,是他的洞房花燭夜呢。

  女孩的片面之詞比不上她青嫩的嬌軀,再次見到她羅虎就知道,她是女騙子也好、她是妓女也罷,他都要定她了。

  不管是在怎麼樣的環境下,不管她抱持著是怎麼樣的態度,對於她,羅虎腦中只有兩個字,要她!

  ※※※※

  環過小小的腰,讓小小轉了個大圈,羅虎將手罩在小小的傷上,好小的屁股啊,羅虎一隻手掌竟就遮住了它,雙手扶著小小的腰,順著小小的脊骨,由下而上,羅虎一點一點舔著。

  小小覺得背脊一陣涼,好像有隻蟲攀爬著她的背,緊張的,小小全身都冷了起來。

  剛剛明明就好好的在說著話,為什麼一下子,他就抱著自己舔了起來?

  羅虎的舌瓣感受著小小帶著些些鹹味的體香,這是他喜歡的味道,是他想要的味道、是他應該要擁有的味道。

  由上往下,羅虎再一次舔著小小的脊骨,小小感到一陣痠麻,全身酥軟的她再沒辦法挺挺的站直。

  羅虎扶著她的腰,幫著她轉過身,仰面瞧著站著的小小,羅虎將鼻端湊入小小恥丘的軟毛中。

  小小本能的用手護住私處,卻讓羅虎抬起的眼神,嚇得又縮回了手。

  羅虎瞇起眼,用指端撥開小小的陰部,沾著體液的櫻色嫩唇,隱隱約約散發出嫵媚的光潤。

  伸出長舌,羅虎惹逗著小小的恥毛,小小的身子了了起來,雙腿再閉不緊,羅虎乘機一把抱起她。

  輕巧的小小只覺得全身一輕,好像飛了起來,再一睜眼,便躺在羅虎身下了。

  羅虎技巧的吻著小小的額、小小的鼻、小小的下巴,小小的雙眼時而睜大,時而緊閉,最後則是全全然的半閉著。

  羅虎的吻太特別了,每一個吻都那麼輕,每一個觸點,都那麼妙,每一次落下的唇瓣,都讓小小像著電一樣,全身發抖。

  慢慢的,小小忘卻了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曾經有過的惡行,母親、姨和丫鬟們教給她的東西,卻一點一滴的回到了她的腦中。

  如何取男人、如何讓男人取悅妳、如何在適當的時候,表現出適當的行為,讓已經愛上妳的男人,再愛上妳一次。

  小小的雙手自然的抓住羅虎的肩,侵略他的耳,深深的,插入他梳理整齊的髮辮之中,在又一次的雙唇攻擊之下,小小扯亂了羅虎的髮。

  羅虎的唇漸行漸低,他溫熱的口腔含住她的乳珠,小小但覺下體一陣緊縮,雙腿自然的夾得死緊。

  「不要這樣。」小小本能的制止著,可當羅虎的唇齒技巧地輕咬著她的乳峰時,小小聲音中的嚴厲便攪和在那由上而下蕩起的春情之中,釀成濃洌的吟哦。「不要……」

  「妳真的不要?」羅虎意氣風發的揚起雙眉,他懂得女人,即使他記不住那些女人的長相、那些女人的名字,但,他確實懂得女人。

  羅虎的手在小小的胸前攏成碗狀,指尖恰成碗緣,若有似無地,撥撓著小小已經硬起的乳尖。

  「啊!」小小給他搔惹得全身脫力,細瘦的雙手,卻緊緊的扯著羅虎的髮梢,像是溺水的旅客盡力想要抓住浮木一般。

  這突如其來的刺激激動了羅虎,他低吼一聲,粗暴的想分開小小剛夾緊的腿,小小不知哪裡來的勇氣,那雙腿,夾得越發緊了。

  羅虎屈膝而跪,乾脆舉起小小的雙腿,小小的膝蓋緊緊壓著胸部,隱隱的疼痛與無法見到羅虎表情的無知令她感覺不安。

  羅虎將雙腿張得開開的,猛然,小小的下體感到熱熱的磨蹭,那東西堅硬粗大卻又行止溫柔。

  小小只覺陰部陣陣緊張地抽搐著,恐懼的感覺把她包裹得緊緊的,她不喜這個樣子,她想要逃開,她要穿上衣服,至少她要看清楚,羅虎的臉。

  為什麼會這樣呢?怎麼會變成這種姿勢呢?不管是誰教的,小小都不曉得,新婚之夜會是抱著膝縮在床上的。

  羅虎的臉,不預期的出現了,出現在小小的兩個腿掌之中,蹙起眉,羅虎將小小的腳跟扛在自己的肩上,用一隻手撐起上半身的重量。「我想要妳。」

  就在那一剎那間,小小感到一陣鼻酸,剛才那些令她想要逃避的負面情緒全讓羅虎的一句話給打散了,小小攀著羅虎的肩側,羅虎的溫暖從小小的指尖傳遍了小小的全身。

  羅虎目不轉睛地瞧著小小的臉,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樣仔細地看著一個女人的臉。

  她好美,真的好美好美,羅虎衷心感嘆著小小的美麗,小小溫暖的雙腿在他的耳邊,小小勻細的小腿在他的掌間,小小柔麗的髮絲,纏纏繞著他按在床緣的指尖。

  此時此刻,他,愛上了這個女人,這輩子,他,要定了這個女人,不管怎麼樣,他都不會捨棄她。

  「你怎麼了?」羅虎的決心表現在臉上呈現出一種凜然的剛毅,小小有點耽心地瞧著這樣的他,這是男女造愛時應該出現的表情嗎?

  揚起微翹的嘴角,羅虎笑得好天真。「我愛妳。」不等小小做出回應,羅虎挺腰往前。

  打從小小的肚兜展現在他眼前時就已經興奮莫名的男性象徵,此刻如願以償地探入溫柔之境。

  小小窄而緊實的秘穴加速了羅虎向前衝刺的慾念,幾次抽送之後,小小已經能夠包容越壯大的羅虎。

  她的眼睛因深刻體驗的異感而半掩著,她的呼吸,因強烈的刺激而急促,緊緊的,她抱住羅虎的臂,異樣的快感令她需要支撐的力量。

  「啊……」自然地,小小口中發出吟聲。

  羅虎的雙臂感受到小小的重量,小小因用力而泛白的指節傳遞著冰冷而粗糙的質感,恍忽間,羅虎無法停止地一再深入著,當他再回過神時,小小已是全身虛脫地顫抖著。

  「唉呀!」瞧著小小的模樣,羅虎兀自燃燒著的慾火立即滅了。這女孩受不起自己。

  小心的,羅虎將小小的雙腿打直。「妳累了。」

  小小神情恍然地搖搖頭,又點點頭,她是累了,羅虎給她的太過壯盛,天生體弱的她,根本無法承受,更奢言回應。

  「來。」羅虎將手臂枕在小小腦後,讓半個小小與自己的身體親密地交疊著。「下次我會小心一點,不要讓妳這麼累。」

  「嗯。」小小真的好累,剛剛那是什麼?如果那是他愛她的感覺,那麼,上次羅虎給她為什麼卻只有恐懼?

  「咦。」羅虎眼中露出有趣的神色。「妳的臉變暖了,我以為,妳總是冰涼的。」羅虎彎起小臂,用食指指背輕輕摩著小小的臉。「這樣比較好些。」

  小小縮縮脖子,嘴角掛著再也抺不去的笑,臉卻更紅了。「你不要取笑人家啦。」

  羅虎頂著她的額頭,也跟著一起笑,小小縮在羅虎的胸懷之中,只覺得好溫暖,原來,這就是有片天的感覺。

  小小為初初見到羅虎時感到的恐懼覺得可笑,他好好、好棒,比娘他們說的都要更好、更棒。

  側眼瞧著羅虎的肩、羅虎健壯的體格、羅虎緊實的肌膚,都讓小小心安,這是多麼棒的一片天啊。

  「妳在看什麼?」

  「你好棒,我好高興,嫁的人是你。」小小由衷的說著。

  羅虎有趣的瞧著她,三次的印象漸漸統合在一起,眼前的小小,才是真正的小小,之前那種空洞的眼神,現在已被專注的瑩然替代。

  「我問妳。」

  「是。」小小安心的回應著。

  「上次妳在家裡見著我時,妳在害怕嗎?」現在想來,那應該是一種恐懼吧,如果那是對於未知的恐懼,那麼,也太過了一點。

  羅虎的話提醒了她,小小整個人都僵硬了起來,羅虎發覺到她的變化,摟得更緊了些。

  「是。」小小聲的,小小心中感到一片寒冷,是啊,不管他現在對她有多好,根本上,他還是一個可怕的人。

  「妳在怕什麼?怕我?我長得很可怕?」從來只有人稱他俊,沒人說過他的長相可怕的。

  「不是。」嘴裡應著不是,小小的腦袋卻上下點著。

  「那麼,妳是在怕什麼呢?」羅虎拿起她的手指,細細的手指意外的長,難怪剛剛扯著他的頭髮那麼的疼。

  瞧著漸行漸遠的小小,羅虎一把又把她擄回懷中。「妳又在怕我了?」

  小小咬著唇,思忖著該如何說明她的感覺。「我不知道我在怕什麼,但是,我很可以肯定,你是一個可怕的人!」

  羅虎感到心痛,她是憑著什麼做了這樣的結論?用力的抱著她,讓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與自己緊緊貼著。

  「我向妳保證,我不會傷害妳。」

  「我可以相信你的保證嗎?」小小的耳朵貼著羅虎的胸膛,羅虎的聲音嗡嗡的,沒有一點點真實。

  抱著她,羅虎坐了起來,深深的,羅虎吻著她的唇,舌探過她的齒,纏入她的舌,擾著她的舌下一陣酥麻。

  這個吻不知道過了多久,像是有了默契一樣,兩人同時睜開了眼,離開了彼此。

  羅虎挑起濃眉,認真的看著她,慎重的說道:「可以的,妳可以相信我的保證。」

  小小摸著自己的唇,喜歡,她喜歡這樣的吻,糟糕,她真的愛上了這個將來肯定會變得可怕到令人無法接近的男人了。

  對於羅虎的誓言,當然,她一點都不敢相信羅虎這樣的保證。

  抱著小小,羅虎總算如願的真的得到了她,直到她在他身邊了,他才曉得自己對她的情感,只是,她,究竟是不是彌勒會的餌食呢?

  含著小小的耳垂,羅虎不在乎,有了好吃的餌,羅虎樂當大魚。

  ※※※※

  婚後第二天,羅虎並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在一清早的時候,到那間大房間去,等在房裡的華茬,只得以「新婚燕爾」四字,自我解嘲一番。

  然後第二天、第四天、第五天……一直到第卅天,羅虎,都沒再進過那間房裡。

  在一天又一天的等待之中,華茬對羅虎的感情,漸漸起了懷疑,虎哥哥真的是愛上了小小了嗎?

  眼看著太陽漸漸往上移動著,坐在大房中、大床上的華茬對羅虎的思念,也越來越熾。

  他不過來,她可以過去啊。

  這個想法,像是黑夜裡的燭燈,一下映亮了華茬晦澀的情緒,坐在床緣,搖晃著雙腿,華茬思索著,要用什麼方法,找回她的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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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50 PM


第六章

  東廂房中,羅虎正睡得安甜,自從娶了小小,羅虎每天早上都睡得很好。之前,每每月輪隱沒金烏初昇之際,羅虎便會被惡夢驚醒,夢裡彷彿有很多人,有很多神,有很多怪裡怪氣的……動物。

  這些東西,這些人神牲畜,通通圍著一個如鏡般的大湖觀望著,羅虎在那群人裡,看到自己,羅虎在鏡子裡面,也看到自己。

  羅虎不知道哪一個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是站在湖邊的?是墜入湖中的?還是冷眼旁觀的?

  夢裡的一切都太過空幻,他依稀曉得是要做點什麼事,但卻弄不清楚究竟要做什麼事,他依稀知道他得要幫一個什麼人,但卻弄不清楚究竟要幫誰。

  就在他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刮來一陣大風,將站在湖邊的他、墮入湖底的他、冷眼旁觀的他,通通吹得八丈高。再重重的,摔下去!

  夢裡最最逼真的就是這一幕了,羅虎甚至可以記得狂風在他臉邊撕裂的痛楚。

  可是自從娶回了小小,這個奇怪的夢的結局就有了改變,一樣的那些人,一樣的那些神,一樣的看著不知道那個才是真實的自己,不一樣的,卻是那個自己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羅虎知道她就是小小,站在他身邊的小小,個子一樣小小的,臉孔一樣美美的,身材一樣很迷你,但表情卻有著與現實生活中的小小不同一樣的自信。

  在夢裡,小小說了一句不知道是什麼的話,然後,主動的,深深的吻了他,在這樣激情的一吻中,羅虎愉快的醒了過來。

  幾乎是同時,小小也在此時清醒,兩人相視一笑,用交握的手心,延續夢中的甜蜜。

  「早。」

  「早啊。」小小的聲音在早上帶著一點點稚氣。「該起床了吧。」然後坐起,拉著羅虎。

  羅虎伸了個懶腰,放鬆全身讓她拉著。「還早嘛。」

  「不早了啦。」小小一邊扭頭看著窗外,一邊用力拉著他。「你忘了嗎?今天得幫姨娘算算家裡這幾個月的帳呢,聽姨娘說,羅三的帳理得怪怪的。」

  「那我又要無聊了。」羅虎搔著腦袋坐了起來,他身邊的事兒始終沒有少過。

  「你才不會無聊呢。」小小推著他的背,想讓他下床。「今天你要去木材行訂貨,你忘了嗎?」

  「好啦。」羅虎怎麼會忘呢?輕輕點著小小的鼻尖。「管家婆。」

  「你罵我!」

  「是啊。」羅虎用親著小小的額角,輕聲道。

  小小嘟起嘴,卻掩不住唇邊的笑意。「好啦,別耍嘴皮子了,快走吧!」

  在小小的幫助下,羅虎著好了衣,小小也穿戴整齊,兩人先去向長輩們請了安,用了早膳,便各自工作去了。

  送走羅虎,小小躲回東廂的書房裡,羅虎的書房中有許多小小沒讀過的書,也有作畫的工具。

  這裡是小小最喜歡的地方,其實在羅家,小小總覺得好像處處都有敵意,每一個女人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不管是丫頭還是姨娘。

  不過無所謂,小小本來就不喜歡交際,更何況,她還有春香。

  好春香,一走進房,蒙頂甘露的清香,便瀰漫在整個房間裡,坐入大椅中,小小用手溫著杯。「春香,今天要出去啊。」

  春香站在一旁,手裡提著個食盒。「是啊,要去廟裡住個兩三天,還神,已經跟老爺夫人們請過假了。」

  「噢。」小小有點難過,很快的又振作起精神。「妳許了什麼願?」

  春香難得的扭捏了一下,紅著臉回道:「小姐,春香有孩子了啦。」

  「噢?」

  春香看著比她還要不好意思的小小。「小姐,妳的眼睛好大啊。」

  眨了眨眼,小小又噢了聲。「哇,有孩子了,那阿福一定好高興。」

  「是啊,他是高興得不得了,高興得都傻了。」想起阿福的表情,春香現在還想要笑。

  「好棒噢,有孩子了呢。」

  「小姐啊,妳也要加點油啊,幫虎姑爺早日生個小壯丁,讓兩位老爺高興一下。」

  「是啊,可是,又不是說生就可以生了。」小小對生孩子一點概念都沒有,她的新娘教學才只學了個開始而已。

  「這倒也是,不過小姐,春香過兩個月,就不能再跟在您身邊了喔。」

  「啊!」是啊,有了孩兒當丫頭是不太妥當了,小小記得當年春香嫁給阿福的時候,因著自己年紀小,才硬被留下來繼續照顧著自己。不然,幾年前春香就已經享福了,點點頭,現在自己已經長大了,還嫁了人,是該讓春香好好過日子了。

  「嗯。」再一思量,小小心中己有主張。「春香,不要再等兩個月,過兩天我跟羅虎商量一下,幫妳跟阿福頂間小店,阿福手藝不錯,開個餐館應該夠養活你們母子了。」

  「小姐。」聽到小姐這麼說,春香除了感激還是感激,看著少婦模樣的小姐,春香心裡竟有著孩子長大了的感覺。「不要道謝了,妳還是先去還願吧,答應了菩薩的事情要先做才行喔。」

  「小姐……」將手中的東西放下,春香拖過一張椅子,坐在小小身邊,小小看著她,這是春香從來沒有過的舉動,她想要跟她說什麼嗎?

  「小姐,有件事兒我忍了很久沒說,現在,不說也不行了。」

  見她說得那麼慎重,小小也跟著一起擔心起來。「什麼事這麼嚴重,瞧妳緊張成這樣。」

  「小姐,姑爺疼不疼妳?」挨著小小的肩,春香小聲的問著,像是怕讓門聽見一樣。

  小小臉紅了一陣。「算疼吧,他說過,他愛我。」

  「這樣。」春香臉上終於露出放心的表情。「小姐,如果姑爺真的愛妳、真的疼妳,那麼,妳就拜託姑爺把房裡的丫頭全撤了吧。」

  「為什麼?」雖然說屋裡的丫頭們個個都不喜歡小小,但是也沒有理由把她們都趕出羅家啊。

  「我是聽說的,小姐,聽說這東廂房裡的丫頭們,通通都是姑爺的這個。」伸出小指比了比,春香的表情裡透著不屑。

  「這個?」小小學著春香的樣兒,也跟著比了比。「是什麼?」

  「唉,就是那個嘛,這屋子裡的丫頭,人人都跟姑爺有過一手。」見小姐的表情還是茫然,春香再不避諱。「這屋裡的丫頭,人人都跟姑爺上過床!」

  「啊?」上過床,那麼也就是說,她們每個人都跟羅虎做過她跟羅虎做過一樣的事情。

  太震驚了,小小驚訝的一張小嘴忘了怎麼合起,呆呆的張在那兒。「這、這、這、這種事不是要成親了才能做的嗎?」

  「我不是他的第一個妻子嗎?」小小不可置信的瞧著春香,難道羅虎騙他,羅家裡的每一個人都在騙他,羅虎早就娶妻了,而且娶了廿多個!

  「小姐。」春香將個小姐二字拉得老長,是她的錯,她沒有把小姐教好。「那種事並不是一定要成了親才能幹的,只要男女雙方你情我願,就成了。」

  「噢。」小小稍稍安了點心。「那還好,我還是他的第一個妻子,他還只是我一個人的天。」

  「什麼還好,一點都不好!」聽著小姐天真的說詞,春香簡直要暈過去了,這樣的小姐,叫她怎麼放得下心嘛。

  「有什麼不對的嗎?」小小不明白春香為什麼會生氣,而且好像還是很生氣的樣子。

  「他有別的女人噯。」

  「可是,我爹,我死去的公公,所有男人都有很多女人的啊,羅虎很好,他只娶了我一個,嗯,他果然好愛我呢。」小小感到安全,只有她一個妻子的想法,讓她產生的特別的優越感。

  「不對嗎?」春香的臉色還是不好看,難道自己的想法錯了?小小等待著春香更進一步的解釋。

  「小姐這麼說,也沒錯。」看著小小的臉,春香吞下了差點衝口而出的那些會令小小難受的話語。「只是那些丫頭們,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妳自己也知道,她們妒忌妳嘛,妒忌有時候也是很可怕的。」

  「嗯,說的也是。」想起那些不理她的壞丫頭,小小深感認同。「那麼,我該怎麼做呢?真的應該把她們都撤了嗎?她們可是跟羅虎情投意合的女子呢,只因為身份的關係,就讓她們連工作都沒有了,不是太可憐了嗎?」

  聽著小小這番話,春香整張臉都垮了下來,她搞不懂小姐對姑爺的感情,究竟是因為小姐太有自信呢?還是小姐根本就不在乎呢?

  「說的也是。」或許是小小的表現太自然了,春香竟不自覺的又順著她了。「可能是我多慮了吧,姑爺既然沒辭了她們,肯定有他的用意。」

  「是啊。」小小高興的擊起掌來,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又多知道了羅虎一點點過去,小小覺得好開心。

  「妳啊,應該要去還願了,再不去會遲了的。」

  「說的也是。」拿起食奩,起身,春香沒什麼精神的離開。

  「春香,小心點喔。」想起她已經懷有身孕,小小不忘提醒著要她多注意。

  春香轉過頭,語重心長的回應著。「小姐,妳也小心啊。」

  小小咀嚼著春香離去前說的話,心中泛起一絲不安,春香是不是還知道了一些其他的,她不知道的東西呢?

  ※※※※

  「春香懷孕了?」羅虎的眉心都打結了,廿四節氣裡面有個春香嗎?懷孕了?不可能吧。

  「是啊,從小她就跟著我,我們送她一個禮物,讓她當個老闆娘好不好?」小小趴在床上,表情挺可愛的。

  「好啊,妳拿主意吧,決定了就跟帳房領錢。」是小小帶來的丫鬟,羅虎稍稍放了點心。

  「好啊。」小小答應著,卻不太有精神。

  「怎麼了?在想什麼?」

  「今天春香跟我說了一件事。」考慮了又考慮,小小還是覺得應該好好的跟羅虎談一談。

  「嗯。」羅虎把衣服脫了個淨,跟著上了床,不管春夏秋冬他在床上絕對不穿衣服的。

  躺到小小身邊,羅虎將鼻端湊到小小的頸邊用力的嗅著,小小被他惹得癢癢,縮著脖子笑了起來。

  「不要鬧了啦,人家要跟你談正經事情。」用力的把他推開,小小微微的喘氣。

  「嗯。」羅虎隨意的應了一聲,曲起肘撐著腦袋瞧著正坐在床上的小小。

  「聽說,你跟家裡每一個丫頭都上過床。」小小原封不動的把從春香那兒聽到的話,重複一遍。

  原本瀟灑自在的羅虎,聽到這話面臨了空前的尷尬,一時之間,他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做壞事被姊姊們抓到的時候。

  輕咳了一聲,羅虎揚揚眉,做出回應。「是啊。」他是跟家裡廿四節氣丫頭都上過了床,沒錯。

  「嗯,你應該知道,你的妻子只有我一個吧。」小小穿著睡衣抱著胸,嘟起嘴說教的模樣,意外的性感。

  但就像是小小說的話,他的妻子,只有她一個啊。

  環著她的肩,羅虎玩弄著她的耳垂,小小認真的模樣,讓他好想要……

  「嗯,唔……」小小呻吟了聲,趕緊鎮心寧神,要玩,也得等她把事情說完再說。「你要知道,她們是不能夠娶進門的喔。」

  「妳好像我爹。」吞吐著小小的耳珠,羅虎輕描淡寫的說著。

  「什麼?」這句話讓小小生氣了,她將自己的腦袋往後仰,離開了羅虎的身邊。「我像你爹?」

  這話太可怕了吧,畫像中她的公公,那個大胖子?小小迅速的回憶起老人家的模樣,腫脹泡、蒜頭鼻、厚嘴唇,她像他?

  天啊,原來在羅虎的眼中,自己長得像那個模樣?摸著臉頰,小小想要哭了。

  雖然說她從來不覺得自己長得如何美麗,但對鏡中的自己,小小還是挺滿意的。可是,羅虎,她的天,竟然說她像他爹。

  「是啊,我爹以前也是一天到晚跟我這麼說的。」羅虎還沒細心到覺察妻子內心的波折,他只是有一句說一句。

  「噢。」小小放心了。「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在你的眼中我的長相和公公是一樣的呢。」

  「啊?」她怎麼會這麼想呢?「對自己這麼沒自信?」

  「還好啦。」小小小聲的回答著,一個不小心,又讓羅虎抱了個正著。

  在羅虎的懷裡,小小慢慢安心了,今天一整個下午,小小的心裡總覺得不踏實,好像少了點什麼,又像是多了些什麼,總之,怪怪的、悶悶的,就是不對勁。

  後來小小想通了,她是在介意,春香說的沒有錯,防人之心不可無,那廿多個跟羅虎上過床的丫頭,可能會有一些出乎意料之外的舉動。

  羅虎可是她的天,她一個人的天,她才不想要個丫頭來分享他呢,所以,她要跟羅虎說清楚。

  她要羅虎明白,只有官家出身的小小才有資格成為他的妻子,那些丫頭們,就是丫頭,她們可以成為羅虎洩慾的工具,但是,不可以成為妻子。

  好在羅虎也是明白人,知道這個道理。

  將臉埋在羅虎的胸膛,羅虎胸前的毛卷卷硬硬的,擾得小小整張臉都麻麻的,但是小小就是喜歡偎在這兒。

  用小臉去磨蹭羅虎的胸膛,那種毛茸茸的感覺總讓她感到熟悉舒適。

  輕嘆了口氣,小小胸口的洞,好像還在那兒,為什麼會這樣呢?不是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了嗎?為什麼還會這樣呢?

  不明白小小苦處的羅虎正用著奇怪的姿勢吮著小小的頸背,準備度過又一個甜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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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51 PM


第七章

  「虎哥哥!」房裡的小倆口正準備打的火熱的當口,華茬闖了進來。這是她計算了好久才決定了的時間,只她沒有料到,這個時候了,羅虎與小小竟然還沒有開始「辦事」。

  以她對她虎哥哥的瞭解,他那個人在掌燈之後進了房就應該開始「辦事」了才是啊。

  瞧著衣著算是整齊的小小,華茬心底不禁暗自高興,看來,虎哥哥也沒多喜歡這個女人嘛。

  要是他真的愛她,真的像愛自己一樣的愛她,夫妻兩個都到了床上了,那還不一口氣把老婆的衣裳扒光,怎麼會忍到這個時候呢?

  仰起頭,華茬臉上掛著傾倒眾生的笑容,將外氅一揮,裡邊光溜溜的,就一只橙色肚兜,將她深沉的膚色,襯得異常明亮。

  「哇!」小小暗暗讚嘆著,好棒的身材噢,圓潤的雙肩、修直的項頸、細小的腰枝、渾圓的臀部,配上那雙好長好長的腿。

  瞧得小小那雙眼睛都要凸出來了,跟她比起來,小小活像是十歲的女娃一樣,什麼都沒有。

  咦,這女人,不是跟了她五年的華茬嗎?怎麼會脫光了身子闖到她房裡來,還叫羅虎,虎哥哥?

  「虎哥哥。」華荏將重心移到一隻腳上,這個動作讓原本就已經很修長的她,看起來更是完美。

  小小瞪大了眼,目不轉睛的瞧著她,在她的腦中只有欣賞,還沒來得及去思考這個大美女跑到房裡,在夫妻倆面前脫個精光,到底是為了什麼?

  慢慢的,華茬解下了肚兜,她的動作好慢好慢,她的姿態實在優雅,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華茬卻像在舞蹈一般。

  當華茬全身上下一絲不掛的展露在兩人面前時,小小全然的呆了,天啊,好大啊!

  原來胸部可以長到這種程度,小小不自主的低頭看,突然慶幸起還好剛才自己沒把衣服給脫了。

  華茬的目光停留在羅虎身上,她大步走到床邊、大步跨上床,如貓一般的雙眼,不經意的瞥了小小一眼。

  華茬的氣勢讓小小快快的往旁邊退了兩步,讓出空位。

  華茬大搖大擺地坐到小小剛才坐著的位子上、羅虎的腿彎之間,玩弄著羅虎彎曲的腿毛,華茬扭頭看著他。

  羅虎冷眼瞧著她,她美麗的臉龐依舊完美,一直以來,羅虎就承認華茬是他認識的女人當中,最美麗的一個。

  只是此時,他有點不明白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脫了個精光跑到他房裡,擠下他老婆……

  羅虎摸了摸她的臉,華茬立刻抓住他的手,在自己臉邊磨蹭,再也不願放手。

  小小坐在床角,剛剛懾於華茬的氣魄,現在則震驚於她的優雅,這麼普通動作,她做起來就是那麼好看,她原本就是這樣的美麗嗎?

  看著羅虎和華茬,就連小小這個做老婆的,都不禁覺得兩個人的外型實在是好襯啊。

  「虎哥哥,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還是愛我的吧。」華茬抱著羅虎的手,心中感慨萬千,果然,像她這種出身的女子,幸福是決計不會掉到手中的,只得靠著自己的雙手爭取。

  她說什麼,華茬的話將一直以旁觀者身份自居的小小拉回現實,剛剛,她說了什麼?

  他……愛她?他?羅虎、愛、她?小小覺得好像有一盆冷水,從裡到外把她潑了個透。

  羅虎將華茬往外推了點。「華茬,我從來沒有愛過妳。」

  華茬的身子僵了僵,然後貼胸抱住羅虎。「你不要騙我了,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你是愛我的!不然,你怎麼會特地跑到官家找我,要我回來?」

  羅虎再次將她推開。「我從沒說過愛妳。」

  女人就是這麼惹嫌,如果不是華茬的出現,他都快要忘掉女人是多麼討厭的動物了。

  華茬將臉往上仰著,雙手卻還是環著他的腰。「可你也沒說過不愛我。」

  這個倒是事實,以往不管華茬如何一廂情願的說一些你情我願的話,羅虎從來沒有否認過,華茬當他是默認,也是人之常情。

  再者相較於羅虎對於廿四節氣丫頭的無情無心,對於華茬,羅虎是有較多的不捨。

  「妳走吧。」於情於理,羅虎對華茬都說不太過去,因此,強壓住對她的厭煩,羅虎冷言道:「我不想再看到妳。」

  華茬像被鞭子抽了一樣,整個人發起抖來。「你不想見我?」

  「我不想見妳。」總算是青梅竹馬,羅虎再說了一次。

  小小在一旁瞧著這一切,像是預感一樣,她知道了如果華茬不走的話,羅虎肯定要發飆了!

  當他重複著說著同一句話的時候,就表示了他已經很不愉快了。

  快快的,小小手腳並用的爬到華茬身邊,拉著她的臂好心提醒著。「華茬,妳就快走吧,有事以後再說。」

  華茬搖著頭還是不願相信羅虎會這麼對她,此時小小出現在自己的身邊,看來是這樣的無辜、這樣的清麗。

  一股無名的怒火自華茬的胸中升起,她說什麼?要我快走?她、憑什麼?用力的,華茬結結實實的甩了小小一個耳光,這個耳光將小小活生生甩到床上去。

  就聽得咚咚兩聲,小小跌得好難看。「妳以為妳是誰?如果今天妳不是官家的女兒,如果今天妳沒有一個偉大的爹,妳以為,虎哥哥會選上妳嗎?」

  大聲的、惡毒的,華茬有點口不擇言。「瞧瞧妳的臉,瘦而無肉、雙目無神,再瞧瞧妳的身材,是男人都不會多瞧妳一眼,更何況是虎哥哥?」

  華茬一邊說,一邊跳下床,身手矯健的她,一把抓起小小,想要再打,揚起的臂卻讓人給抓著。

  「虎……虎哥哥。」

  如果說目光可以殺人,那麼,那雙眼睛,此刻就生在羅虎臉上。

  不要說華茬,就連給摔得七暈八素的小小,都被羅虎的眼神嚇得無法思考,羅虎抓著華茬的臂,往後一拗,華茬吃痛,鬆了小小。

  抓著華茬的雙臂,羅虎毫不費力的將她舉到自己眼前。

  「我再說一遍,這輩子,我不要再看到妳!」一字一頓的,羅虎這番話聽來沒有一點起伏,但配上他的表情,這麼冷靜的聲音,卻讓人更是恐懼。

  華茬但覺下腹一陣熱,羅虎的凶狠,徹底的挑起了她的情慾,她不願意將羅虎讓給任何一個女人,但此時羅虎眼中所透露出的嫌惡,卻不由得的讓她感到戰慄。

  「出去,我不想再見到妳!」羅虎覷黑的眼神明顯得透露出無情,不耐的語氣徹底傷了華茬的心。

  收拾了散亂一地的衣裳,華茬絕望的奪門而出。

  ※※※※

  剛剛發生的一切事情都太快太快了,快到令小小沒有辦法消化。

  扶著床,小小讓自己坐回床上,靠著床柱,小小喘著氣,這一巴掌,好疼啊,摸著臉,小小哭了。

  老實說,她一點都不怪華茬打她,小小再天真都瞧得出來華茬對羅虎的感情有多深。

  如果他對華茬沒有流露出一點點的憐惜,華茬對他,也不會這麼投入,擦擦淚,小小想起羅虎剛剛的表情。

  可怕,太可怕了,那個晚上她對他的印象還是沒錯的,有朝一日,當他不再喜歡她、不再愛她的時候,他就會像剛剛對待他那位曾經一樣,毫不留情的拋棄她。

  痛!小小想要縮腳,卻怎麼也不能動,比起腳傷,小小的心更疼,原來發現丈夫對別的女人有情,會是這樣的心痛。

  此時此刻,不知為何,小小腦中突然顯出春香的臉,今兒個早上,春香語重心長的跟她說著丫鬟與羅虎的事兒。

  當時的她並不以為意,春香聞言臉上現出那種五味雜陳的表情,現在小小突然懂得了。

  原來名分根本是個屁,如果她的天心裡並沒有她,那麼,不管她是他的誰,都是沒有用的。

  明白之後,小小耳邊好像響起了華茬的話:如果我不是官家的女兒,如果我的家世如同那些丫頭一樣普通,羅虎會多看我一眼嗎?

  小小抱住掏空了的胸口,淚水竟然一滴都流不出來。

  「小小!」羅虎,拋下華茬後,他的小小,那個賤女人竟敢打她?

  看著小小纖弱的身軀佝在床邊,羅虎覺得心好痛。」她傷了妳哪裡?」

  小小的小臉腫得半天高,肩頸之間,殘著華茬指甲拖過的血痕,抱起她,羅虎好快的把她抱到那間大房裡去。

  新房的床上有蓬,這會讓他看不清她究竟傷得有多重,踢開門,羅虎將小小放到床上,閂上門,這才瞧著她的傷。

  小小但覺心已死,連話都懶得說了。

  脫掉小小的上衣、退下小小的外褲,羅虎這才發現小小傷得有多重,從床上摔下的小小,腰上腿上部有瘀傷不說,扭傷的腳踝更是腫得好大。

  「疼不疼?」羅虎緊張的按著小小的腳踝。「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骨頭?」

  小小忍著痛,漠然的問道:「她呢?」

  「她?」羅虎知道給華茬這麼一鬧,他確實需要給小小一個解釋。「我把她丟回房了。」

  「你們認識,很久了?」

  「很久。」羅虎嘆了口氣,將小小抱到懷裡,這間房裡,太空了。「她是我師妹,叫華茬。」

  「師妹?」羅虎有好多個師父,這小小是曉得的。「哪個師父的?」

  小小覺得自己好奇怪,不是已經死心了嗎?為什麼還要問,就安安心心的做一個羅虎夫人嘛。

  「教拳腳的華師父。」

  「她認識你很久了?」

  「很久。」羅虎別過臉去。「十多年了。」

  「哼,那就是青梅竹馬囉。」小小將臉別到另一邊,羅虎在發煩了,她知道,她很知道,其實像這樣的自己,她自己都煩。

  為什麼還要問呢?事情就是這樣嘛,他們本來是好好的一對璧人,結果因為身份的懸疏,不得不分開。

  結果?沒想到羅虎對於新婚妻子,也就是自己相當滿意,冷落了一直以來的戀人,因此,那位華茬小姐耐不住寂寞便來興師問罪了。

  奇怪的是,當年她又怎麼會到官家做丫頭呢?

  「怎麼不說話了,沒問題了嗎?」

  咬著下唇,小小賭氣道:「還有什麼好問的嗎?一切還不夠清楚嗎?她愛你,你愛她,結果不小心出來了一個我。」

  緩了口氣,小小狠狠的瞪著他。「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們?」

  羅虎坦然的迎接著小小的目光。「我沒愛過她。」

  「如果你沒有愛過她,你更不應該玩弄她!」不用羅虎說,小小也看得出華茬對羅虎的愛意遠遠超過羅虎對她的情意。

  在這件事上,羅虎不想多做解釋,輕輕的,避起小小的傷,羅虎抱著她,從髮線一直往下吻著。「相信我。」

  小小給他吻得意亂情迷,她想要推開他,她不想再一次陷下去,她要用理智對待這個婚姻。

  他娶她的唯一理由只是因為她是官家的女兒,而她嫁給他的唯一原因也只是因為他是羅家的兒子。

  如果今天官、羅兩家有年齡足以匹配的公子小姐,他們兩個很可能就不會配成一對了。

  啊!羅虎的吻移轉到了小小的臉上,他下巴的胡樁子麻麻喳喳地在她臉上搔惹著。

  費了很大的勁,小小想要拒絕羅虎的吻,剛剛發生的事帶給她太強烈的衝擊,她不要把自己的心交給這樣的一個男人。

  一個隨時會見異思遷,移情別戀的男人。

  「相信我。」羅虎吻著小小的鼻尖,然後認真的說:「在遇見妳之前,我從來沒有愛過。」

  「是妳讓我相信自己還有愛,還會愛,這個世界上,只有妳能夠讓我說出愛這個字。」

  咬文嚼字地說著自己不習慣說的話,羅虎顯現出難得一見的笨拙。「我承認,在妳之前,我有過無數的女人。」

  讓小小坐在自己的腿上,羅虎沉聲說道:「十三歲那年,爹就讓我明白了魚水之歡的趣味,之後,我的女人就沒有斷過。」

  「家裡那麼多丫頭,通通都是為了滿足我的需要。」

  這方面?哪方面?噢,那方面……想通之後,小小整張臉都紅了,他的需求很大嗎?

  小小紅著臉回想著他們的床第之事,說的也是,小小總是沒有辦法撐到娘跟她說的最後一步,在這之前,小小就受不了了。

  小小覺得自己煩得要命,她一方面大方的覺得只要能讓羅虎快樂就好,另一方面,又妒忌著羅虎可能曾經愛過華茬這件事。

  羅虎不知道她的想法,接著又說:「但是,不管多少個女人陪我,我都覺得不夠,直到娶了妳。」

  羅虎讓小小與自己之間稍微有點距離,這樣他才可以看清她的表情。「在船上的那天晚上我就知道,在這世上,除了妳,我不可能對別的女人動心。」

  看著這樣的羅虎,小小哭了,淚水一流出,就像是洩洪的水庫,再關不起來。

  透過淚眼,小小看著真摯的羅虎,為什麼,羅虎都這麼說了,小小還是沒有辦法安心的享受著他對她的愛意呢?

  只是船上,什麼船?那天在船上的守護天神,是他嗎?

  「不要哭了。」羅虎幫小小拭去停不下的淚水,他誤解了小小淚中的含意,他以為自己挖心剖肺的情感己經借由這一番話表達得清楚。

  但,小小的淚水,卻是出自她對自身的瞭解,對羅虎的體認。

  羅虎的告白只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兩人肉體的契合度是羅虎對愛情測量的標準。

  羅虎的告白也讓小小明白了另一件事,就是她對愛情的要求,並不止是彼此肉體的契合。

  在知道了這一切,瞭解了這一切之後,小小還能夠單單純純的把羅虎看成一片遮天蔭地的天嗎?

  小小不知道了。

  吸吸鼻子,用力的,小小偎在羅虎懷裡痛快的哭著,依附在羅虎結實柔軟的肌肉上,小小企圖抓住手邊的溫暖,融去心底的堅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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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51 PM


第八章

  小小身上的傷,在羅虎的悉心照料之下,很快的恢復了,小小心底的傷,在不知不覺之中,也漸漸淡去了。

  平淡的生活是遲鈍思考的最好良藥,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兩天前,在小小的堅持之下,送走了春香和阿福。

  上個月底,羅虎正式接下了官家布莊的生意,官家底下的木料行、錢莊,則在老爺子的刻意之下,併入了羅家的事業裡。

  因為這樣,突然之間,羅虎變得好忙好忙,每個晚上都有吃不完的飯。

  正巧小小身上有傷,便以此為名,避掉了。

  剛剛送走羅虎的她,現在趴在書房的大桌上,瞧著窗外的陽光,懶洋洋的打起盹來。

  嫁人之後,好多事兒都變得不一樣,原本那麼喜歡一個人的小小這才發現,原來並不是喜歡孤獨,只是不知道有人作伴的愉快。

  小小努力的想著,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她就是沒辦法相信羅虎說的話,即使小小肯定他每一句話都是出自肺腑,每一句話,都可見真誠。

  但是一定有哪裡不對勁,小小就是無法相信,他最終對自己不會惹厭,他對自己的情愛可以久長。

  自從發生了華茬的事件後,東廂裡的那些丫頭們對小小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遞水、溫茶、抹几、擦地的,殷勤得不得了,這樣的反應反倒讓小小煩躁起來,在某些角度上,她比較喜歡像華茬這樣的女人。

  小小撐著腦袋,筆端的墨滴一個不小心的滴到了她的算方上,唉,沉沉的嘆了口大氣,小小將筆擱回架上。

  是不是,還是去找她呢?

  不擅長與人交涉的小小認真的考慮著是不是要離開東廂房。

  或許是華茬的動作給了她勇氣吧,好!就聽小小大喝一聲,快快的衝了出去,她知道,如果不趁著這一股氣,她是絕對再沒勇氣,踏出東廂房的。

  不離開屋子,還不知道羅家到底有多大,一離開這東廂,小小幾乎要腳軟了,看著中間的內院,平闊寬廣的石鋪庭院。

  好!又是一聲大喝,今兒個,她就要穿過這院子,到西廂去瞧瞧!

  ※※※※

  屋裡,華茬無精打采的趴在墊上,她受的那些皮外傷,早早就好了,可她還是趴著,因為,這樣可以少見到些東西。

  羅虎對她的傷害太大了,最可惡的是,在被羅虎這樣對待後,華茬竟然還不能夠真的恨羅虎。

  華茬將恨意全部轉移到小小身上,她肯定在虎哥哥面前說了一些什麼話,讓虎哥哥不但不理會大家,還做出這種恩斷義絕的事情。

  男人就是這樣,只要女人軟在他懷裡,嗯嗯唉唉個兩聲,就什麼事都忘了,華茬瞪大了貓眼,瞧著門邊。

  她好想要報復,但是該怎麼辦呢?

  那個小女人就像個小妖精一樣,滿肚子壞水,就會來陰的,以前在官家的時候,她也是這樣,一直阻撓她和舅老爺之間的發展。

  對自己做出這種事,她肯定不會走出那個東廂房一步了,抱著枕頭,華茬開始陷入自憐的情緒中。

  屋外好熱鬧,今天是什麼日子啊?側耳傾聽著屋外的聲音,華茬聽到不尋常的騷動。

  「少夫人,今天怎麼有興趣到西廂來啊?」

  「少夫人,終於見著妳啦,虎少爺怎麼沒跟著一起來呢?」

  「少夫人今兒個是來找華家的姑娘的吧,唉,說句老實話,那姑娘平日見她挺好的,怎麼會做出這麼不知禮法的事兒來。」

  少夫人?見我?

  華茬一個翻身坐了起來,小小的妝台上照出自己憔悴的臉龐,不行!

  快速的,華茬將身上的襤褸脫下,換上她最好的衣裳,想了想,還是選了件樸素的穿上。

  零亂的頭髮梳松抓起,簡單的盤了個髻在頭上,看著鏡中的自己,就像一個單純的小婦人,華茬滿意的笑了。

  她自己送上門來,這就,再好也不過了。

  拿起從沒幹過的針線活兒,華茬移到廳上坐著,模樣真的賢良極了。

  小小在眾人的包圍之下,腦袋都快要暈了,原來自己的夫婿在這些老先生面前是這樣的受到歡迎,小小今天可是見識到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華家的房門口,護著小小過來的程師父隔開跟往後邊的那些先生們。「好啦,就讓少夫人跟華家的姑娘好好談談吧。」

  「反正不管談些什麼,少夫人都會跟咱們說的嘛,是吧,少夫人?」

  不要看程師父一臉慈眉善目的模樣,瞧他這話說的,他肯定是這群人裡最賊的一個。

  小小老實的點頭。「如果可以的話,我一定會跟各位師父報告的。」

  「嗯,看得出來是個懂事的。」程師父倚老賣老的說。

  好不容易,等大家各自回房了,小小才鼓起勇氣敲了門,等在屋裡的華茬,快要不耐煩了。

  其實這兒每一戶的門都是不關的,要不是家裡出了事兒,她爹也不會刻意的把門關上。

  話說回來,她爹跑哪兒去了?

  拉開大門,見到小小,華茬沒有刻意裝出意外的神情,剛剛那一夥人在屋外鬧了這麼許久,裡邊的人再聽不到,除非是聾的。

  小小怯怯的走了進去,這輩子,她從來沒有經歷過以她為中心,跟這麼多的人在同一個空間之中相處。

  華家的屋裡很乾淨,只是有著濃濃的酒香,聞得小小都要醉了。

  「請坐。」

  聽從華茬的建議,小小坐了下來,隔著圓桌,彼此對看著,小小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她來這兒是為了什麼呢?她想要問出什麼答案呢?這些她通通都不知道,果然,還是應該在家裡把一切事情都想清楚了再行動才是正確的。

  「對不起。」

  喔?她是來道歉的嗎?為了她搶去虎哥哥,為了她強迫虎哥哥這樣對自己,所以,她來道歉了嗎?

  按著桌邊,小小很快的站了起來。「再見!」

  說完後,小小頭也不回的就要往外跑,華茬壓根兒想不到有這種人,她巴巴的跑過來,就為了跟她說一句對不起?

  而就連那句對不起也沒交代一下是為了什麼對不起。

  瞧著她的動作,華茬本能的覺得那句對不起為的並不是當日羅虎的作為,而是今日她的無禮。

  氣憤地摔爛桌上的茶具,瓷器毀損的聲音讓華茬又將桌子翻倒,大鬧一陣之後,華茬奔回房中,倒在床上,大聲的哭著。

  她是這麼秀雅、這麼有靈氣、這麼樣的舉止溫柔,抱著床上的枕頭,華茬覺得自己完全輸了。

  其實跟了小小足足五年,她早就就知道小小不是那種會在背後嚼舌根的女人,她也知道,羅虎不是一個因為一、兩句話就動搖的男人。

  但是她沒辦法啊,如果不這麼想,她會因為悲哀讓自己再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可是當現實出現在眼前時,華茬再沒辦法躲避在想像之中,她是美麗的、她是高貴的,她,才是虎哥哥那個世界裡的人物。

  一直以來華茬都知道虎哥哥不是這個世界裡的人華茬還記得當年她與爹剛到羅家時,羅家老爺子跟她爹說的話。

  抽搐著,華茬想起官家小姐的模樣,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汨汨的流了出來。

  她一定也是天上的神仙,因為就像虎哥一樣,她的身邊有一種奇怪的五彩光芒,比起虎哥,她的光芒還要更強、更清楚。

  跟著爹爹跑遍大江南北,華茬見過無數的人,但是除了虎哥,就只有小小的身上,出現了一樣的彩光。

  當年她會願意跟在一個小女孩身邊做丫頭,不也是因為她讓她想起了虎哥嗎?

  咬著被邊,華茬好想大叫、好想大哭,好想要找到一個強而有力的臂膀、一個可以依偎的胸膛。

  默默的,華茬流著淚,老天爺啊,太偏心了!

  ※※※※

  像逃跑一樣,小小從華茬那兒跑開了,與她來時的熱絡,離開時西廂房出乎意外的冷漠。

  大概是大家都沒有想到,小小到這兒兩句話都說不到就會跑了吧。

  繞著廊,小小跑得好快,她自己都沒有想過可以跑得這麼樣的快,為什麼要來呢?這是小小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

  羅虎為什麼不要她呢。這是小小問自己的第一個問題。門口就在眼前了,小小加把勁,往前用力的跑著。

  碰!

  埋頭苦跑就是有這個問題,一不小心就會撞到東西,小小覺得整個腦袋都在轉,好一會兒才恢復。

  「少夫人?」抓著她的是個醉鬼模樣的男子,大大的酒糟鼻子紅通通的,下垂的長眉下是曾經湛然的雙眼。

  不知怎地,小小感到一陣哀傷,這個男人年輕的時候應該也是意興風發的美男子吧,這就是歲月對人造成的影響嗎?

  小小衷心的同情起他來。「是的。」

  這個醉鬼不用說,就是華師父,現在他的身邊還是跟著彌勒會的兩個白衣使者。「妳來找茬兒?」

  「嗯。」小小點點頭,扶著他,讓自己站得更穩些。

  「少夫人,我想妳誤會了,茬兒和虎兒只是一起長大的玩伴,沒有妳想像中的那些。」

  「嗯。」小小點點頭,也不知道是聽懂沒有,只是點頭。

  華師父身旁的白衣使者看著這一幕,突然開了口。「華明弟兄,這位,就是羅虎弟兄的妻子?」

  「是啊。」華師父口裡答應著,心中升起警戒,這兩位使者是京裡來的,他們對於羅虎,會不會有什麼惡意的舉動?

  在京裡,華明入了彌勒會,會裡每一個人都待他不錯,將近一年前,天尊聽說他是從常山來的,又知道他認識羅虎,對他的態度變得十分殷勤。

  上回跟著天尊一塊兒回來,跟老朋友聚了緊,又找著了女兒,帶著華荏住回羅家後,華明認真的考慮著是不是不應該再與這個會社有所牽連了。

  其實最近,華師父也不想再進入這個日趨可怕的組織,會所裡的會眾一天比一天要多、情緒一天比一天要更激動。

  這些都讓華師父對此感到懷疑。「少夫人,您還是趕快回東廂吧,時候不早了。」

  本能的,華師父覺得兩位白衣使者對小小有所企圖,擋在她身前,華師父提醒著小小。

  小小眼中根本連身邊還有別人都沒注意到,但她是想要回去了。「謝謝。」道了謝,小小想要離開。

  「等等。」白衣使者動手拉住小小。

  「啊!」猛然被人拉住,小小嚇得驚叫起來。

  白衣使者顯然想不到小小會有這麼強烈的反應、一把摀住她的口,不准她發聲。

  華師父反應來得快,一個手刀便往使者的頸上砍,只可惜雙拳難敵四掌,更何況,是雙泡在酒罈子的拳頭。

  不過兩、三下的功夫,華師父就給打得趴下了,白衣使者這才將小小放下,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小小就覺得腰間被什麼東西一頂,然後周身一麻,再沒了知覺。

  使者之一將小小扛在肩上,另一名使者手裡拿出一根淬毒的竹針。「你知道這是什麼?」

  瞧著黑黝黝的竹針,華師父知道使者想要殺他,這是教中對待背叛者的新懲,上面淬的是腹蛇毒,毒性極猛,死前的痛苦,更甚於一般。

  華師父還來不及開口求饒,竹針已經刺入師父的肩胛,使者不發一言的收回針,再用力將華師父的雙肩卸下,兩人這才扛著小小,飛身上了屋頂。

  這一切的發生,不過在瞬間,西廂原本就是羅家出入最雜的地方,多了兩個人、少了兩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華師父覺得腦中漸漸暈眩著,腹部也跟著痛了起來,被打脫的雙肩讓他沒有辦法使力站起。

  捉起最後的力氣,華師父滾進了屋裡,住得最靠近外邊的程師父聽到了屋外似有打鬥聲,正想出門一探究竟。

  見著地上的華師父,趕緊想幫他療傷,華師父鐵青著臉,緊咬住最後一口氣,交代著。「老程,少夫人被白衣會的人抓走了。」

  「什麼?少夫人?白衣會,你先不要說話了啦,天啊,你中毒了!」程師父想回屋裡拿出保心丹,先幫華師父提著氣。

  華師父卻喝住他。「我死定了,老程,你要跟阿虎說,要他小心點,彌勒、彌勒、天尊,從京裡,又來了。」

  「什麼意思?華明啊,你不要嚇我,茬兒,茬兒!快點出來啊,妳爹出事了!」

  華師父臉色越來越差,神智卻超越了身體的痛苦,越發清楚了起來。「老程,你要幫著阿虎,他是個好孩子,女人這世上多得是,少了一個,還會有更多個。」

  「犯、犯不著為了個女人,惹上那種地方!」盡了力,用完最後一口氣,

  華師父全身上下的疼痛,讓他像斷了線的保險關了柵。

  「爹!爹!」華茬因程師父的叫喚奔了出來,看著倒在地上全身冰冷的爹爹,華茬將積在心中所有的苦悶,一口氣通通喊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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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52 PM


第九章

  「這是什麼意思?」羅虎寒著面聽著華茬含混不清的話,低頭看著華師父變了色的屍身,羅虎將目光轉向程師父。

  「師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有人到家裡來殺了華師父,還搶走了小小?」

  「家裡隨便算算也是百來個人,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到?」這是羅虎最感不解的地方。

  比較起來,小小被人擄走、師父被人殺害都是已經發生的事實,再也改變不了,但是家中的警覺卻實在是太低了一些。

  「西廂中本來人就多,老爺在前後左右都幫大家開了門,說是方便出入。」擤擤鼻子,老師父繼續接著說:「再說,西廂又不像東廂和主屋,有丫鬟小廝隨時進進出出伺候著,自然就亂了些。」

  羅虎瞭解的點點頭,師父說的很正確,西廂裡自己的這些師父們平日總有些朋友進進出出。

  再加上這些拳腳師父們的朋友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部有,羅老爺會在邊上另外開幾個門,方便大家出人,也是合情合理。

  只想不到……「華茬,華師父死前到底跟妳說了些什麼,妳再跟我說一次。」

  華茬垂著淚搖著頭,像是有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說起。

  程師父拍拍世姪女的肩,找了張椅子坐下,示意讓羅虎也坐,然後呷了口茶,調整了情緒。「阿虎,茬兒出現的時候,華明已經過去了,你再怎麼問她也是沒有用的。」

  「可是……」剛剛華茬明明跟他說了一些話。

  老師父指指自己。「華明死前說的那些話,都是對我說的,你好好聽著,有好些我也不明白。」

  「他說了,少夫人被白衣會的人抓走了,還說,彌勒天尊從京裡過來了,要你千萬小心。」

  緩了口氣,老師父瞧著羅虎的臉,接著才說:「華明最後的一句話,師父是聽得明白了,希望你也可以明白。」

  「他說啊,這世上女人多得是,不要為了一個女人,惹上那種地方?」

  深吸了口氣,羅虎瞪大了眼。「他這麼說的?」

  程師父晃著腦袋。「阿虎,師父知道你是性情中人,但是這世上就是有那麼多無可奈何。」

  「今天他們擄了你的老婆去,肯定會要你做一些違背你平日做人處世原則的事情,不然,他們大可以直接找你談,不是嗎?」

  「師父,我理會的,這件事,我會好好想想,眼前最重要的,是好好葬了華師父。」羅虎瞧著師父的遺體,也不禁鼻酸。

  「羅三,跟二夫人說一聲,再去帳房領五百兩銀子,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我要厚葬華師父。」

  羅虎的這番話聽得程師父諸多感慨,知道了將來會有人送終,程師父這個老光棍對羅家的感情,又更深了一些。

  「阿虎,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吧。」華師父是西廂的一份子,他的喪事理應由西廂處理。

  羅虎不跟他爭,點點頭,再次交代著。「那麼程師父,就煩你先跟羅三到帳房去領錢,如果不夠,再跟帳房要,我會交代下去的。」

  「夠了、夠了。」跟著羅三,領著兩個人,程師父把華師父的屍身帶走了,原本以為華茬也會跟在一旁離開,可跪坐在地上的她,卻沒有移動的意思。

  見大家都離開了,羅虎曲起一腿蹲在華茬身邊。「不要難過了。」

  華茬抬起淚眼,神情恍忽。「她是來找我的。」

  不用多問,羅虎知道她的意思,小小會到西廂唯一的原因,只可能是華茬。「我知道。」

  「但是她什麼都沒有說,只跟我說了對不起,就跑走了!」

  嗯,很像小小會做的事,羅虎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你老婆被殺人不眨眼的教匪給擄去了,你一點都不擔心?」華茬在羅虎的幫助下站了起來,跪了好久的她,兩條腿都麻了。

  羅虎扶著她站了會兒,又扶她坐下。「如果他們想要傷害小小,已經傷害了,不需要帶走她。」

  這就是羅虎有恃無恐的原因,那批人對待師父這麼冷酷利落,如果他們對小小不是還有別的企圖的話,大可以一刀斃了她。

  比起師父,要解決小小,可是容易得太多了。

  「可是,你不怕他們用什麼條件要脅你?」揉著麻了的腿,華茬的聲音裡好不穩定。

  「怕?我從來不怕的,我只會生氣。」

  瞧著羅虎的表情,華茬想起了那個莽撞的夜晚。「那天晚上,我、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我……」

  說著說著,華茬又哭了起來,羅虎搖搖頭,沒有什麼可以安慰她的話,只有等她自己哭完。

  在華茬,不,在每一個女人面前,羅虎都是吝於解釋的,除了對小小。

  「聽我說,虎哥。」華茬沒注意羅虎在想什麼,抓著他的手臂,華茬有話要跟他說。

  「她是個好女人,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與你匹配的女人,不管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女人,只有她跟你是一對。」華茬抓著羅虎的手,看著羅虎的眼睛,很快的說著。

  「妳?」這個轉變太快了吧,幾天前她才脫個精光的跑到他和小小之間,企圖用美色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現在她竟然一口一句的說著他們兩個有多登對?羅虎不是不信任華茬,只是不習慣這樣的轉變。

  「不要問我為什麼,我就是知道你是她的,你們兩個都不屬於這個人世之間,你們兩個……」華茬像瘋了一樣的激動,聲音隨著情緒,一句比一句要高。

  羅虎迷惑的聽著她說的話,什麼叫做他是屬於小小的?奇妙的,對這句話羅虎竟然沒有太大的反感,好像這個說法也是應當的一樣。

  不過她說,他和小小都不是屬於這個人世之間,又是什麼意思呢?他們兩個不是人?

  太奇怪了,今天的華茬太奇怪了,可以說是認識了華茬一輩子,華茬今天的表現卻遠比那天在他房裡脫衣服還要來得更讓羅虎震驚。

  「什麼叫做我們不屬於這個人世間?」羅虎很介意這句話,這話說得簡單,但卻好像打醒了一些什麼,讓羅虎無法不去想它。

  華茬正要再說,羅三帶著封信,又回到了堂上。「少爺,有人捎了封信來。」

  羅虎打開它,瞧了兩眼。

  「信上說什麼?」華茬緊張的問著。

  「他們要錢,要我帶著錢過去。」廿萬兩黃金,廿萬兩白銀?他們太瞧不起小小了。

  「那怎麼辦?」

  「我會過去,把她帶回來。」

  瞧著羅虎的表情,華茬機伶伶地往後退了好幾步,他,真的生氣了。

  ※※※※

  氣定神閒的經過大伙的引薦,羅虎進入了彌勒會中,原來在這樣的小巷裡,還有這樣的組織。

  在一切穩定後,羅虎簡單的問道。「天尊呢?」

  會眾彼此之間交換了一個奇怪的眼神,突然通通退出了那間大廳,羅虎知道事情不妙,但並不慌張。

  已經走到這一步了,除了往前,再沒有別的辦法。

  迷香的煙霧漫入了整間屋子,羅虎不排斥地讓自己暈過去,要見到小小,要帶回小小,他曉得該有適度的妥協。

  ※※※※

  「醒了嗎?」羅虎全身上下都是瘀痛,咬著牙,他不讓自己的表情洩露出一點疼痛的訊息。

  有人在他暈過去的時候,打了他!

  「哈哈,不要硬撐了,痛就叫出來嘛,瞧你一身的冷汗。」白衣、長髮,羅虎見過他,他是上次帶著華茬回房時,在師父身邊的兩個白衣人之一。

  難道說……他也是終結師父的那位嗎?羅虎定定的瞧著他,瞧得白衣使者不自在起來。

  「那樣看著我幹嘛?」用腳尖踹了踹被五花大綁著的羅虎。「我是彌勒座下的白衣使者。」

  「我們查過了,你身上沒有帶著我們需要的東西。」

  「嗯?」是了,羅虎想起了那張無聊的紙條,白銀黃金,還有他羅家大大小小都得入他彌勒會的指示。

  「我們也想過了,或許,是你來得太匆忙,所以沒有看清楚我們的要求,因此呢,我再說一遍,我們要……」

  「我不會給你的。」羅虎冷冷的打斷了白衣使者正要說出的要求。

  「你說什麼?」

  別過頭去,羅虎根本不想要再看他一眼。

  「好、好!」使者氣憤地衝了出房,將門甩得乒乓作響。

  羅虎調整著姿勢,讓自己可以好好坐著。

  臂上使了點力,粗粗的麻繩緊緊的陷入肉裡,這種程度的繩子,羅虎是掙不開的,咬著牙,羅虎讓心情放輕鬆,這世上,沒有他解決不了的問題。

  這樣想著,羅虎就覺得胸中勇氣無限,小小也是,對的,夢裡的小小也站在身邊。

  想起小小,羅虎開始有點擔心了,她這麼的瘦、這麼的小,像這樣的對待,她受得起嗎?

  再次使力,繩索仍舊毫不動搖,算了!羅虎回想著內家師父的教導,現在這個時刻,讓自己心情穩定才是重要。

  緩緩的將內息導入丹田,順著經絡慢慢運轉,此刻漸覺一股熱氣由命門噴入,通行十二玄關直達湧泉,再由七十二脈周行全身,遍體奇熱難耐。

  羅虎只管寧神靜志,一意強忍,先時五內如焚,似比火熱,半個時辰過去,方覺渾身通泰,舒適無比。

  剛剛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想來,羅虎完全不明白剛才那股奇熱何來,動動頸子,週身的疼痛似忽再剛剛的運功過程之中,通通消失了。

  「獸王!」

  誰在叫他?獸王?為什麼他會覺得這個名字是在叫他?

  「獸王,我是摩虎羅,對不起,戌君給大家添麻煩了。」這女聲似夢似幻,低啞成熟,羅虎在腦中輕易的勾勒出女人的模樣。

  摩虎羅,她現在往那裡?羅虎覺得腦袋清楚得要命,但女人說出的話,卻模糊得要命。首先,他為什麼是獸王,之後,這個摩虎羅又是哪家的姑娘?還有戌君,給誰添麻煩了?大家,是哪些個大家。

  「唉!」摩虎羅沉聲嘆了口氣。「不要管那麼多了,那些你想不明白的,現在宮毗羅神將遇到麻煩了,快去找她吧。」

  宮毗羅神將,小小?羅虎討厭死了這種感覺,到底在幹嘛啊?一個成熟的女人在他腦中說著他聽不懂的話,還用了一大堆莫名其妙但他偏偏知道的名字,是那個夢!

  「都說了不要管那些了,宮毗羅神將有大麻煩了,獸王,你聽不懂嗎?」是戌君,羅虎知道他是戌君。

  強將思想拉回現實,小小有大麻煩了?靜心靜心靜心,羅虎讓自己完全的冷靜下來。

  耳邊,漸漸的出現了好多聲音,屋外來來往往的,是忙碌的會眾,他們在忙什麼?

  重要的是,小小呢?小小在哪裡?等等,有人進來了,聽腳步聲,又是那位白衣使者,他的身後跟了一堆的人,裡面有小小嗎?

  抽抽鼻子,羅虎肯定了裡面有小小的味道,靜心、靜心、靜心,像唸咒一樣,羅虎要讓自己保持在最穩定的狀態下。

  門「呀!」的一聲打開了,白衣使者帶著廿來個大漢,大搖大擺的晃了進來,但是,這人群之中,沒有小小!

  「小小呢?」

  白衣使者抬高了一邊的眉毛,臉上掛著歪曲的笑容。「咱們將她送到京裡去了獻給天尊了,咱們接到天尊的指令要她過去,本來還在煩惱著如果把羅夫人送過去,該用什麼方法『感召』你們羅家。」

  「哈哈,正巧,你羅大少爺親自過來了一趟。」

  送到京裡去了,不是說天尊到這兒來了嗎?還有為什麼這人的身上,有小小的味道?

  發現羅虎的目光一直盯著自己身上瞧,白衣使者又揚起那討厭的眉毛,冷笑著。「不錯嘛,你瞧出來了。」從懷裡,使者掏出一束長髮。「咱們將她頭髮剃了,扮成個女僧送出城。」

  「不要這樣瞪著我,那小娘子剃髮之後,比原先還要更美呢,要不是她是天尊要的女人,咱們幾個早就……嘿嘿嘿!」

  是想要羅虎生氣嗎?在他面前,使者的面孔扭曲到可鄙的地步,看著他露出焦黃的大牙,握著小小的髮辮,羅虎只覺怒火中燒、悲憤滿臆。

  大概是怕羅虎還不夠生氣,使者竟然舔起小小的辮子來。「嗯,嘖嘖嘖,還挺香的,你家夫人用的都是誰家的香油啊?味道不錯,你、你、你……你的頭髮!」

  使者正在那兒賣力表演著,他一邊說一邊注意著羅虎的舉動,不過剎那,羅虎的頭髮竟在他的眼前,一根一根的,由黑變白,他話才說完,原本一頭黑髮的羅虎,竟變得白髮蒼蒼。

  羅虎的改變不只令使者嚇然,跟在使者身後的廿多位護衛也是滿臉驚恐,像是見著鬼怪。

  慢慢的,羅虎站了起來,也不見他怎麼費力,全身綁得死緊的繩索,就被一一掙斷了。

  他慢步走到使者面前,瞧了他一眼。

  不過是一眼,使者在他眼中看到了死亡,他知道,玩笑開得過火了。

  羅虎的動作很慢,但每一個腳步都蘊著力量,怒火炙灼了他的理智,小小受到的傷害激醒了他的元神。

  他是獸王,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萬獸之王,這些跳樑小丑竟敢妄捻虎鬚,沉聲一吼!

  羅虎的憤怒潛藏著殺戮,在嘶吼中,羅虎一手一個,抓著護衛領下的軟肉,鎖緊繩骨,一個用力,就聽得骨頭碎裂的清脆聲音,鮮血,激噴了出來。

  「啊!」變故一生,那群護衛們除了逃命,再沒有別的念頭,可小小一個房門,哪容得廿來位大漢一起湧出。

  推擠之中,羅虎用一樣的方法,撂倒了數人,剩下的護衛像給獸王盯上的小獸,知道逃生無望,或跪或坐,萎在地上再沒了活力。

  「吼!」又是一聲虎喝,羅虎隨著喝聲,竄出窗外,門外已經逃出的護衛全讓羅虎打倒,他們或是斷去手腳,或是暈眩昏迷,轉眼之間,廿多個護衛,只剩房中無力的數人。

  羅虎慢步踱回房裡,房中的血腥滲著失禁的屎尿味道,讓羅虎不悅,將萎在地上的護衛悉數踹暈,羅虎的目標,是白衣使者。

  使者的褲襠全濕了,他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凶殘到這個地步,眼前這個,不是人!

  羅虎走到他的面前,拎起他的後領,倒拖著他往屋外走去。

  穿過迴廊,羅虎察看了每一個房間,最後來到大堂。「人呢?」這間屋子除了使者和倒在地上那廿多個廢物之外,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他、他、他……」使者給駭得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他極力讓自己站得挺些,那些天尊交代的話,一句都不能漏說,但是,他就是說不清楚。

  將使者往地上一扔,看著他的醜態,羅虎用鞋尖抵住他的項頸。「他們到哪裡去了?」

  「長安!」用力的,使者蹦出了兩個完整的字,接下來的話,就好說了。

  「天、天尊在長安等你。」

  「等我?」為什麼要等?如果要等我,何不將正被綁著的自己與小小一同往上送就是了。

  發現羅虎的目光不對,使者不知怎麼想的,竟將手裡一直握著的小小的髮辮高高舉起,想要交給羅虎。

  羅虎不屑的啐了一聲,踢飛了小小的頭髮,他要的是頭髮底下的小小,一束髮絲?哼!

  「為什麼不把我綁上長安?」羅虎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使者吞了口唾沫,想讓自己不要抖得那麼厲害。「是,是天尊的要求,他,他老人家說,要咱們打你,罵、罵罵您。」

  接觸到羅虎的眼光,使者的那個你字,馬上成了敬語。「總之,要用一切的方法激怒您,老人家。」

  想想使者剛才的表現,很稱職。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使者苦著一張臉,淚水和著血水一起往下流著,模樣挺狼狽的。

  「怎麼說?」

  「天尊說,只要您被惹怒了,就會帶著咱們,一起到天尊面前,可是,嗚……」想起那些倒下的護衛,使者心底一陣寒意。

  「哼!」羅虎冷哼一聲,心裡對那個不知所以的天尊感到興趣,他知道要激怒他,他明白小小的重要。

  他,還曉得一些什麼呢?踩在他腳底的使者,大概是因為達成任務了,臉上現出一種鬆懈的表情。

  「你!」

  「是!」聽到羅虎叫他,使者趕快提起精神應付著。

  「我師父,是你殺的嗎?」

  使者的表情說明了一切,他的臉像是繃緊的皮鼓,原本的摺皺同時拉緊,整個人更像是縮小了一倍有餘。

  羅虎清楚的看到他頸部的血管在跳動,粗大的喉結,也因為緊張不停的上下晃著。

  「啊!」就聽得使者大叫一聲,拿出從靴裡藏起的短劍,一躍而起,羅虎以為他想做出最後的掙扎,正打算將他打倒。

  那知道他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欺到羅虎眼前,短劍往脖子上一刎,只見大量的鮮血激噴到羅虎的臉上,然後,便倒了下去。

  站在使者的血泊之中,眼前彌勒的大像端然的立在那兒,嗅著空氣中傳來的腐朽氣昧,羅虎再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

  走出會堂,門外一切如故,剛剛在堂中發生的屠殺,就像是一場惡夢,茫然的羅虎走到湖邊。

  褪盡衣物,羅虎跳到湖裡,暮春的湖水冷冰冰的刺痛了羅虎的肌膚,往前游著,在麻木的感覺之中,羅虎漸漸找回了自我。

  原來自己會泅水?原來自己有這麼大的氣力?原來自己是天上的獸王?

  在水中滾了一圈,羅虎讓自己面朝著天,在天上的那些人,看得到這人間的湖中的自己嗎?

  一天,前後不過就一天,在他的生命裡,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那麼多的變化,竟然就只有一天。

  小小的臉好像嵌在天邊的那片雲上,高高的額頭、亮亮的眼睛、淡淡的眉毛、菱角般的小嘴。

  好久了,他沒有認真的瞧過她的臉,曾幾何時,她變成了生活中的一部分,就像是空氣一樣的存在在他的身邊。

  他依存著她而自在,但,他卻沒有好好瞧過,她的臉。

  天上的雲被飄流的風吹得四散,小小的表情也在他的腦中,漸漸模糊,長安,是該出去闖一闖的時候了。

  翻個身,羅虎很快的游到岸邊,赤身裸體的他,照著過來的路徑回到了家中。

  將濕濕的長髮束成一束,羅虎對鏡中的銀髮男子感到滿意,小小也會喜歡現在的他吧。

  牽出廄裡的良駒,再一次的,他又要出發去找回他的女人。

  離開家前的小路,才到大道上,一名白衣使者,出現在他面前。

  在他身上羅虎沒有感受到一點點的惡意。「虎天尊,彌勒在長安等您。」

  使者的態度恭敬,神色自若,羅虎朝他點點頭,接受了他。

  只是,虎天尊?他什麼時候又升了級?

  使者從暗巷牽出一匹馬,將韁繩交到羅虎手中。「彌勒天尊在長安等您,順著這道上一路下去,每一個驛站都有人等著虎天尊的到來。」

  羅虎搖搖頭,這馬遠比不上自己的馬。「嗯。」羅虎沒有時間浪費在他身上,將韁繩擲回使者臉上,羅虎策馬而行。

  瞧著漸行漸遠的揚塵,顫顫地,使者跪了下來,朝著羅虎離去的方向拜了幾拜。

  他是天尊、是天神、是謫仙,是率領著他們朝向永恆的神祇。

  ※※※※

  通過長安城門,拿出準備好的關章,策馬徐行,長安,羅虎總算到了這個中國的第一大城中。

  眼前兩位衣著華貴的男子,停住了羅虎的馬匹。「虎天尊?」

  羅虎點點頭。

  「請上車。」兩位衣著華麗的男子,顯然也是彌勒會的一員。

  坐上大車,車裡的味道讓羅虎完全的安心下來,小小也坐過這車,羅虎敏銳的嗅覺讓他繃緊的神經得到舒緩。

  她就在身邊了,小小的氣味給了羅虎這樣的感覺,連日的疲累在車廂裡通通爆發了出來,羅虎覺得他連動一根小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垂下眼,在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車廂中,羅虎擁抱著熟悉的氣味,沉沉的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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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53 PM


第十章

  睜開眼,羅虎眼前,是小小的臉,羅虎伸手摸她。

  小小的溫度透過指尖傳到自己的體內,是她!羅虎將她抓入懷中,深深的吻了起來。

  小小也跟著忘情的投入,離開了羅虎,她才知道羅虎對她有多重要,每個白天、每個黑夜,她用她所有的時間想著他,思念著他。

  離開他之後,小小才明白,已經習慣的感情,要歷經分離才能重新燃燒。「你的頭髮。」摸著羅虎的白發,小小的眼中充滿激賞。「好美。」

  羅虎則心疼的摟著短髮的她,企圖從她的髮梢再次肯定她的存在。「妳受苦了。」

  「嗯。」小小搖搖頭,她看著羅虎,肯定的又搖了搖頭。「我很好,阿南也在這兒,他沒想到常山那些人會把我的頭髮剪掉。」

  「阿南?阿然?」情緒穩定之後,羅虎自然發現房裡有人,而那人也沒有迴避的意思,只是自在的看著羅虎和小小的相遇,他臉上沒有面具。

  「獸王,總算看到你了。」眼前的年青人膚色黝黑,窄窄的臉上,大大的眼睛給人一種稚氣的感覺。

  但從他的眼神,羅虎斷定他必定不年輕了,至少,比自己要大上幾歲。「阿南?」

  「是啊。」阿南咧嘴笑著,一口白牙配上深色的皮膚,實在醒目。「我叫波夷南,和小小一樣,是神將,我是她的舅舅。」

  「所以,我是神獸?」羅虎聽到神將的名稱,想到獸王的稱呼,自然就想出了這個名詞。

  是小小的舅舅,那個房間……

  「是的,你有做過一個夢嗎?夢裡邊,有一個池子,有一群人,圍在池子邊上。」

  從羅虎的表情,阿南可以肯定了他也做過一樣的夢,因此,他便不再多說。「總之,我們不是一般人、不是普通人。」

  見羅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阿南只好接著說。「就我的瞭解,我們下凡來是為了幫戌君楚獷找一樣東西,然後,他會帶我們回去。」

  「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已經自己回去了,因此我以為,眼前咱們的當務之急就是團結在一起,將流落在凡間的神獸神將通通集合在一塊兒,想想怎麼可以回去。」

  回去?羅虎抱著小小。「我想帶小小回去。」

  「可以,我們帶你過來,就是希望知道該怎麼回去。」阿南的手勢好大,細長的雙手似乎想要加強他話中的力量般,不停的揮舞著。

  「獸王,彌勒教需要你,我需要你,大家都需要你,請你不要推辭了。」張開雙手做出擁抱的模樣,阿南的熱情,卻影響不了羅虎。

  「我不想再跟白衣會有任何糾葛,你千里迢迢的把小小弄到這兒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話嗎?」

  阿南搖著腦袋,他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大,讓羅虎很擔心他的腦袋晃著晃著,會不會掉下來。

  「我把小小弄過來,是為了想要確定她的身份,我留下她,則是為了想要引來你。」阿南雙手一攤。「我說過,我想要大家在一起。」

  羅虎瞧著他的臉,那種衷心感到煩厭的感覺又從心底升起。「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

  帶著小小,羅虎不想停留在這兒多一秒鐘,小小緊緊的跟在他身邊,其實她也不知道舅舅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本來他像個不問世事的隱者,現在卻是個醉心權能的謀士。

  「獸王。」阿南的聲音突然降低了許多,動作也變得小了,他垂著個頭,聲音聽來相當喪氣。「沒有夥伴的感覺是很孤獨的,你能瞭解那種孤獨嗎?」

  羅虎停住了腳步,瞧了他一眼,還是帶著小小離開了那間屋子。

  門外,帶著他上車的那兩位公子像是把風一樣的站著,見他出門,不約而同的都往裡邊瞧。

  阿南背向著門外,舉起手無力的揮了揮。「讓他們走吧。」

  羅虎帶著小小,再不停留的離開了那間像是尋常住宅的院子。

  「天尊,這樣好嗎?讓羅虎就這麼離開了?」

  阿南嘆了口氣。「當然不好,派幾個人跟著他,我想他今天是離不開長安的。」

  為了確定回去的辦法,需要這麼累人嗎?阿南一直搞不懂雪然的想法,每件簡單的事情,他都要把它弄得亂七八糟的才會高興。不管怎麼說,事情,總算解決了。

  ※※※※

  天色很快的就暗了下來,帶著小小,羅虎不想要像自己過來的時候那樣的辛苦,找了間城裡最大的客棧,租了間帶著小院子的廂房,兩人暫時安頓了下來。

  「這房間,還算不錯嘛。」打量著房間,小小想要找些話說,離開阿南那兒後,羅虎就沒再說過話。

  陰沉的羅虎,讓小小有一點點的怕,現在想想,其實她一直都在怕他,不管他對她有多好,說了有多愛她,她還是怕他。

  「嗯。」羅虎沒有說什麼,只是沉默的吃著剛點好的食物。

  「為什麼不說話?你在生氣嗎?你在氣我沒跟你商量就亂跑嗎?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想知道……」見羅虎不理她,小小說得都快要哭了。

  「想知道什麼?」羅虎吞下口裡的食物,抽空問了她一句,他不是不理他,他是真餓了。

  「想知道多一些,關於你的事情,關於你的喜好,關於你的嗜好,華茬跟你認識了一輩子,我想她應該比較瞭解你。」又是一樣的情況,小小快快的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她就是這個個性,如果不是一鼓作氣,她什麼事也辦不成,所以,如果有什麼想法是她覺得特重要的,她肯定馬上立刻全部通通一氣呵成。

  喝了口湯,羅虎稍稍停下筷子。「為什麼不問我呢?」

  「問你?怎麼能問你呢?」

  「我的問題為什麼不能問我?」羅虎覺得小小好奇怪。

  「我……可是,我……」小小真的想知道的是羅虎在床上的完整表現,羅虎對女人的要求,羅虎對性愛的極限。

  這些,她真的可以當著他的面問他嗎,小小不這麼認為。

  好在,羅虎停下的筷子又開始動了,一口一口又一口,羅虎吃得又多又快,好像餓了很久似的。

  如秋風掃落葉般,羅虎捲去桌上所有的食物,看著狼籍的桌面,羅虎心生嫌惡,他不喜歡髒亂。

  挽起袖子,羅虎將桌子抬起,幾步走到門口,再將桌子放下,回到屋裡,房裡少了張有著髒碗盤的桌子,顯得大了好多。

  「這還差不多。」看看四周。「不過如果再大一點就更好了。」

  「你很喜歡地方又大又空噢。」小小走到一旁放著的大師椅上坐下,她可不喜歡坐在不靠桌子的凳子上。

  羅虎將幾個小凳一次抓起,一同送到了屋外,然後走到小小面前,雙手撐著椅臂,把小小關在裡邊。「好啦,我吃飽了,妳想問我什麼?」

  不要以為羅虎沒有注意小小說的話,只是嘴巴就只有這麼一張,他沒辦法一邊說話一邊吃飯。

  現在好啦,那張嘴空出來了,他可以好好的逼供了。「說!妳到底想要知道我什麼?」

  小小被他巨大的身影遮在底下,恐懼的感覺又回到了心裡,她縮起四肢抱著膝蓋,忍不住哭了起來。

  「怎麼哭了呢?」羅虎不知道小小為什麼要哭,她好像很愛哭。

  「你好凶,我好怕你,你這麼凶,人家怎麼敢問你事情嘛!」像是山洪爆發,小小的淚水隨著說出的話,一點一滴的,沒個停。

  「我從來沒有凶過妳。」

  「有!」他真敢這麼說。「在小屋裡的那個晚上!」

  天啊,女人!羅虎拍打著額頭。「那時候的妳不是妳,妳只是個女人。」

  「女人,我一直都是個女人,難道現在的我不是個女人?」小小大聲的反叱著。「還是你認為,只有像華茬那樣的,才算是個真正的女人?」

  一想到華茬,一提到華茬,小小就覺得心疼,怎麼會這樣呢?當見不到羅虎的時候,她不是好想他嗎?她不是每天都記著,等見著了他,一定要跟他說自己是多麼的信任他對自己的感情,自己是多麼樣的愛他。

  可是,為什麼見到了他,那種不確定的感覺反而又回來了呢?怕他以後會不愛自己,怕自己比不上他以前的女人,怕兩個人,永遠沒有辦法達到那種水乳交融的體驗。

  一樣又一樣的恐懼因著羅虎的出現,一項又一項的回到了小小的腦中,小小的心裡,那種失去他時純然的愛戀,現在一點都沒有了。

  「華茬?是啊,就是這樣,華茬就只是個女人。」

  「所以嘛,你就喜歡她,你那麼喜歡她,為什麼不把她也娶進門?反正我們已經這麼有錢了,討一個你真心喜愛的窮光蛋,也沒什麼關係啊!」小小有些口不擇言的說出了想說的話。

  說完後,見羅虎臉色不善,趕緊將小臉埋到雙膝之間,不敢抬起來。

  羅虎垮著一張臉,不是生氣,是在思考著,要如何才能把自己的感覺解釋清楚。

  須臾,羅虎把她抱了起來,腳下一空的小小,直覺自己又要被扔了,偷眼一瞧,羅虎好端端的正抱著自己,往房裡走。

  將小小放到床上,羅虎扳正她的小臉。「我不喜歡女人,甚至可以說我討厭女人,但是妳不是女人,妳是小小,是我的妻子,是獨一無二的,我的愛人,我愛妳,我喜歡妳,妳的一舉一動都讓我關心,我想要取悅妳。」

  看著羅虎嚴肅的表情,聽著羅虎深情的聲音,小小想不流淚都難,他的說明,簡單的消除了小小的恐懼。

  是啊,沒有別的女人,對羅虎而言,那些女人都不好,只有她,小小才是好的,是棒的,是一等一的。

  不過……小小的心頭又閃過一絲陰影。「你不喜歡她們,卻還是跟她們在一起……」

  羅虎大方的點頭。「那種事是無關愛情的,只是生理的需要。」

  「你好壞!」小小對他這一點感到不滿,那些陪著羅虎過夜的女人,可不是這麼想的吧。

  「哼!」小小嘟起嘴,心裡感覺好疼。

  「妳在意嗎?」羅虎把小小往床上一放,小小挺腰坐得直直的。

  「哼!」小小別過臉,根本不看他。

  羅虎像是不明白小小為什麼不高興,揚揚眉,喝道:「站起來。」

  小小抖動了一下,他又在嚇她了,惡狼狠的,小小瞪了羅虎一眼,瞧著羅虎道貌岸然的那張臉,癟著嘴,小小還是站了起來。

  羅虎用好快的速度扯開了小小的腰帶,只聽得到刷的一聲,小小全身的衣物全讓羅虎給剝了下來。

  眼前的小小僅穿著貼身的小衣。「啊!」小小只來得及驚叫一聲,便變成了這個模樣。

  羅虎挺得意的瞧著她。「脫光吧。」然後快快脫著自己的衣服。

  小小抱著自己光溜溜的胳臂,滿臉都是不可思議,他到底想要幹什麼呢?剛剛不是還說得好好的嗎?

  「小小,妳不脫,我就要動手了喔。」羅虎的聲音悶悶的在她頭上響起,小小低著個腦袋,恰恰瞧見羅虎長著長毛的小腿,趕緊縮回目光。

  小小快快的點頭,眼光再也不敢往上瞄,脫光了之後,小小垂著頭,一手抱著胸,一手遮著腹,兩條腿夾得緊緊的,好不自然。

  即使兩人結儷已經半年,小小還是沒辦法直視裸身的羅虎,相對於小小的拘謹,羅虎對於裸體的觀念,則是大方得可怕。

  只要可以不穿衣服,他絕對不會多條褲子,幸好多半是在晚上,躲在被窩中,不然小小肯定會心生排斥的。

  羅虎雙手插腰,不明白她為什麼還會這麼樣的彆扭。「抬起頭來。」

  「不要!」小小的頭低得更厲害了,現在,她只瞧得見自己的足趾。

  「唉。」羅虎輕嘆了一聲,抬起了小小的下巴,就著她頸部的曲線猛猛地啃了起來,他唇齒並用,忽吮忽咬,惹得小小周身酥麻。

  「你,啊……」羅虎的啃咬漸行漸下,當濕軟的舌尖抵著小小的鎖骨時,小小忍不住叫了出聲。

  羅虎趁機喘了口氣,沉聲道:「只有妳,會讓我想品嘗每一吋,而不只是倉促的解決。」

  小小被他這句既不浪漫又不美麗,充其量只是直接的話給徹底征服了,一時之時,她覺得自己像是將融未融的蠟燭,周身上下都要化了。

  羅虎的攻勢繼續往下,他含住小小的乳珠,用牙齒輕輕拉扯著,放開,再拉扯,小小覺得下腹一陣緊張,羅虎像是早知道了她會有的反應,手指已經往下摸索。

  小小的密穴完全的濕了,羅虎將食指慢慢的塞入,小小卻用最後的理智夾住了大腿。

  羅虎感到有些錯愕,她不想要嗎?她的身體、她的表情,明明告訴別人,她想,她很想很想。

  小小深深吸了一口氣,用理智架構起最後的堅持,她昂然的抬起臉,攀著羅虎的肩,主動的吻了他。

  是該有所回應的時候了,小小心裡做出了重要的決定,她要主動的滿足他,不要再被動的等他得到滿足。

  他要他的愛情有所回應,她要用她的身體告訴他,她,官小小,真的不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

  小小顫抖的唇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緊張,她溫香的舌尖生疏的模仿著羅虎的動作,企圖創造出屬於她自己的感動。

  羅虎的舌感受到不同於以往的刺激,一直以來,羅虎都是居於主動的地住,他要求女人為他做事,要求女人向他求歡,他,主掌著一切過程。

  但,小小不一樣,她想要取悅自己,真心的想要,由小小的生疏中,羅虎得到了全新的快感,羅虎明白了小小的企圖,羅虎接收了小小的取悅。

  小小的舌很快的與羅虎結合在一塊兒,小小的手,自然地抵著羅虎的脅下,慢慢地,小小的拇指掌握著羅虎的乳頭,輕咬著羅虎的下唇,小小將淡淡的齒印,留在羅虎的唇上。

  羅虎的雙掌撐著牆壁,他必須用盡全力,去抗拒自己想要一把抱起這個在他身上擾亂的小女人。

  他的思想漸漸剝離成兩個部分,一個部分的他,想要快快的抱著小小,快快的進入小小,另一個部分的他,卻想要好好享受小小的主動,他想要知道,在一次又一次的刺激之後,最後的奬賞。

  小小的雙手漸漸往下,她拋開所有的羞恥,輕擾著羅虎下腹的軟毛,羅虎的身子明顯的一顫,按著牆的雙掌,更用力了。

  狡詰地,小小瞥了羅虎一眼,羅虎的雙眼已經瞇起,他粗大的分身完全脹紅,晶亮的表皮就像是熟透的蜜桃,羅虎全身一震,再也隱忍不住。

  他猛地一聲大吼,熟練地抱起小小,小小一時之間亂了手腳,羅虎的目光像火一像的,燙著她的臉,熨著她的心。

  他將小小轉向那面牆邊,小小的臀部貼著牆,身上貼著肌理分明的羅虎,羅虎的昂藏準確直接地插入小小的陰戶之中。

  小小在驚慌之餘,感受到了強大而意外的震憾,小小感到羅虎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冒著不傷人的烈火,那火團團圍著小小、燒著小小、感染著小小。

  漸漸的,小小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也配合著吞吐著燄火,她的唇尋找著羅虎的唇,她眼角的餘光搜尋著羅虎的熾熱。

  羅虎的身體緊緊的貼著小小的身體,他胸前的熱力成為他所有的動力,他的腰部不斷的向前,像是在為兩人之間的愛慾,尋找另一個出口。

  小小的臂被羅虎的掖下夾得緊緊的,小小的舌被羅虎的舌纏得緊緊的,小小的密園被羅虎的玉莖塞得密密的。

  漸漸的,小小覺得意識離自己好遠好遠,她抬起一隻腿,像是女蘿,攀繞著羅虎的腰。

  羅虎似乎還不滿足,他將頭揚起,重新舔著小小的脖子,小小順勢咬起了羅虎的耳朵,羅虎受到了新的刺激,腰下的反應更是激動。

  不知道纏鬥了多久,小小不斷的接收的更新一步的刺激,羅虎不斷的探往更深一層境地,有那麼一剎那,小小希望時間就暫停在此刻,這是兩個人最親密、最直接、最沒有芥蒂的瞬間,如果,那是永恆,該有多好?

  「啊!」想著想著,一陣猛然的痠軟,令小小全身肌肉都放鬆了起來,小小的下部卻無由來的抽搐著。

  羅虎正自享受著,他從未在別的女人身上如此持久過,抱著小小、吻著小小,他的分身在持續的刺激之下,總算開始緊張。

  幾乎是在兩舌相觸的同時,兩人便失去了意識。

  ※※※※

  房裡的兩人欲仙欲死的同時,房外則是異常的騷動,中央不知道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說是有彌勒會的頭頭在店裡投宿。

  侍衛隊夜襲的結果,卻是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一幕,也該是羅虎他們的運氣吧,侍衛隊長曾經跟著皇上,幫著處理了七王爺和金姬主子的事兒。

  對於這樣的情況,有著基本的敏感,拿著床上的被褥裹起兩人,找了兩個親信抬起兩人,在沒人發現的狀況下,運走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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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bibis 發表於 2014-5-13 06:55 PM


末曲

  「回來啦!」摩虎羅高興的張開雙臂,卻沒有擁抱任何人的意思,大家都曉得獸王阿寅與宮毗羅神將最不喜歡摟摟抱抱這一套了。

  「嗯。」宮毗羅神將緊緊靠著阿寅,高大威猛的獸王,比起嬌小可愛的宮毗羅神將高出足足一個頭。

  「怎麼人都不見了?」回到了天波池邊,阿寅可不像底下的羅虎,什麼事都搞不清楚、什麼事都不很在乎。

  戌君躬著身子朝著阿寅深深一揖。「都是我的錯,大夥兒瞧咱們在底下風流快活,就都下去了。」

  「風流快活?哼。」抬起下巴,阿寅冷哼了一聲,羅虎的一個部分還在他的體內發酵,那是風流快活的感覺嗎?他不以為。為了滿足過盛的慾望,隨意找著卑賤的女子交歡,這是獸王從未體味過的感受,他一向是冷靜自持高傲尊貴,如今?

  不屑地往底下一瞧,羅虎與小小的身子正被妥妥的放在馬車上,天啊,那種姿勢?皺起眉,獸王的眼中射出精光,陰冷冷的視線瞧得阿戌頭皮發麻。

  宮毗羅神將太明白獸王的自尊,戌君這次闖的禍,獸王只怕幾萬年也不會原諒他,但現在還不是算帳的時候,悄悄的,宮毗羅神將給了摩虎羅一個眼神,然後大聲問著。「難道除了你們,就我們兩個回來了嗎?」

  摩虎羅精乖的趕快應和著。「當然不是啦,還有呢,酉酉他們也回來了。」

  「喔?酉酉?」天波池畔的萬人迷,獸王最喜歡的就是她了。「她在哪呢?」

  「她?我,我帶阿戌去找她去!」摩虎羅拉著戌君的臂,帶著他便往外跑。

  獸王低聲一喝。「阿戌!」

  「別生氣啦。」宮毗羅將腦袋安在獸王的胸前,小小的指尖,在他寬廣的胸脯上,調皮地畫著大小不一的圈圈。

  「他很不負責。」

  「嗯,但也就這一次,平時戌君自律甚嚴。」宮毗羅神將的聲音裡漸漸多了點別的東西,讓整句話聽起來,越來越軟。

  獸王低頭瞧了瞧她。「我很對不起小小。」凡間的羅虎為了滿足慾望,做出了太多悖禮的事。

  「嗯。」宮毗羅搖搖頭。「遇到了你,是她這輩子最高興的一件事。」

  「真的嗎?」

  「真的。」兩人四目交接,再也無法分開,獸王梳理整齊的銀色長髮,隨低頭的動作,掃著宮毗羅神將的髮鬢。

  「羅虎,也是一樣。」瞧著宮毗羅,獸王捧起她的臉,認真而深情的吻下去,這是最後一次,他用羅虎的身份,吻著他的女人,不管她是人間的小小還是天界的神將,會讓他這樣吻著的,永遠只有,他,的女人。

【全書完】

  1、楚獷與小荷的愛情故事—《輕薄郎君》

  2、李延波與金姬的愛情故事—《輕薄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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